风卷着枯叶从脚边滚过,远处传来庙宇的钟声,十二下,沉闷得像某种宣告。
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碎石的声音。
程砚停在她斜后方,脖子挂着当年用鹿爸带回来的昆仑玉髓珠——
"
记者说得不对。
"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墓碑上的霜还冷,"
不是我送他进去,是他自已走进了因果里。
"
程父被判无期徒刑的那天小鹿坐在旁听席第三排———
听见身后记者小声议论:“亲儿子把老子送进监狱,够狠。”
小鹿的身子微微一僵,心猛地抽紧。
她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
程砚站在证人席,声音冷静地陈述着那些她从未想过的真相——父亲的矿难不是意外,母亲的死不是巧合。
小鹿抓起湿土砸向他时,指甲缝里都渗进泥腥味。
"
那你呢?"
她声音嘶哑得像磨过粗粝的砂石,"
你明明早就知道!
"
泥土在他西装前襟爆开棕黑的污渍。
程砚忽然抓住她沾泥的手腕,虎口压住她突突跳动的血管:
"
告诉你然后呢?"
他眼底血丝如同裂开的矿脉,"
让你十五岁就拿着美工刀去书房?然后被程怀山当精神病捆进疗养院?”
程砚的话像一把锈钝的刀,缓慢地锯开她最后的侥幸。
小鹿垂下手臂,湿土从她指间簌簌落下。
一切都结束了。
可她却觉得,自已像是被掏空了。
风掠过她的发丝,轻柔得像鹿爸鹿妈最后的拥抱,像童年里那些被夜风吹散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