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暴雨,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雨滴从密集的鼓点,渐渐变成了稀疏的轻敲,天地间的磅礴交响慢慢弱了下去。
小鹿的发梢还在滴水,程砚的衬衫领口被咬破的地方渗着淡淡的血痕。
她终于不再挣扎,只是沉默地靠在他怀里,像只精疲力竭的幼兽。
程砚的手掌仍牢牢扣在她腰后,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一松开她就会化作雨雾消散。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为这场对峙画上休止符。
小鹿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
。。。疼。
"
程砚这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力道,却仍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腕。
他低头查看她脖子上被墨玉坠子勒出的红痕,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道痕迹。
"
知道疼就好。
"
他哑着嗓子说,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至少证明。。。你还活着,我还活着。
"
路面积水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被偶尔驶过的车轮碾碎,又慢慢恢复平静。
***
几天后,随着判决正式生效,程父的命运尘埃落定。
小鹿站在父亲的墓碑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石碑。
"
爱夫鹿远山"
几个字已经褪色,边缘爬满细小的裂纹。
旁边是母亲的新坟,土色尚新,碑前摆着一束枯萎的白菊——是程砚放的。
她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父亲时,他指甲缝里还沾着滇西矿区的红土。
"
爸爸的小鹿要勇敢。
"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地质锤在背包侧袋叮当作响。
如今那柄锤子就躺在证物室里,锤头还带着人为破坏的裂痕。
她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