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陷入一场无声的对峙,白逸半字不提自己要离开,只是提醒他责任与目的。
反复的热潮与寒流在一室内更迭,留下咫尺残春。
“陈允绉想要稳住合作,他要宁惟新松口;钱靳上次擦边的项目也用了宁惟新的设计,对归属虎视眈眈。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宁愿把费尽心思弄出来的东西拱手让人都不自己循序渐进地推进了。”
一是个人前期起步时间太长,而他需要迅速靠时间差抢占市场;二是紧密的利益相关才能让他们保他,虽然现在他们因为其他事务缠住了,没法直接把宁惟新弄出来,但宁惟新的责也迟迟没有定下来。
“我倒要感谢宁惟新,否则我还不能这样直接的牵制陈允绉,不过我有一点感到奇怪——宁惟新出事,他居然想的是把东西拿出来,而不是帮他……”贺乘逍逼迫自己找回一点工作状态,“他舍弃的很干脆,好像完全不考虑宁惟新脱罪的可能。”
白逸心里悄悄绷紧。
贺乘逍变得更了解他了,也更容易发现他的手笔了,白逸也很难说这是好还是不好。
他说服陈允绉威逼利诱宁惟新看似说一拍即合,但掠夺式的念头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品行高洁的白月光身上——他也是押上了自己的名声的。
要是干净利落地收割了,随时间推移,这些都可以被人为洗白;要是收割不干净,陈允绉第一个遭反噬,其次就是白逸。
即便眼下局势大好,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宁惟新有风险,如果可以转移归属,是可以降低风险的——但是宁惟新不愿意。”
这就很奇怪了,他们本来完全可以是利益共同体,现在成了对立面。
——宁惟新不愿意,才会向他求助。
这也说明他和陈允绉走在闹掰的边缘,陈允绉铁了心要从他手里榨干剩余价值,这份狠劲不像是对待合作伙伴。
他就很轻易地开始吃醋:“他和宁惟新本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却因为宁惟新失去利用价值,这条线被一分为二,让他有了被切割的可能——陈允绉这个人有点狠,小白你不要太信任他。”
白逸:“……”
白逸:“嗯。”
陈允绉本身没有那么狠,宁惟新再怎么样都是新河的创始人之一,没有绝对的弊病不会被轻易针对。
但贺乘逍不知道白逸在里面也助推了一把。
他亲手助推过的事,他还要装无辜。
他们的心靠的很近,各自的心事却相差甚远。
如果贺乘逍自己的他口中这个“狠”的人其实是白逸,他会失望么?会害怕么?他喜欢的到底是白月光的形象,还是一个真实的、也会有阴暗面的白逸?
他只需要炽烈地去爱,白月光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花让秦晟转交一下,银柏毕竟是乘方的投资方,你和裴哥再有误会也不要因此任性。”
“小白。”贺乘逍追着他的视线走,像绕月的卫星,“我想把它开源。”
白逸错愕:“你不赚钱了?”
“我们没有办法界定宁惟新那边的归属,追责钱氏也劳神伤财,所以我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东西开源交给国家,完完整整的把我们的东西从他们手里脱出来。”
这是可行的,但技术就意味着利润,白逸看过“书”,知道后期它能撬动的利润,因此更对贺乘逍的选择感到震惊。
“我们还是可以争取的,上次约谈的结果不是偏向你么?等下半年圆桌会议上桌,乘方肯定还能再翻几番——”
“但这对于技术的进步和革新毫无意义。”贺乘逍提到专业领域,终于冷静下来,“我们已经有新的尝试了,不需要守着旧的东西,项目的起步翻倍比后期□□要快,我想要试试。”
开源啊。
意味着新河的加密技术会受到冲击,钱氏的贴边项目还未成型就会夭折,乘方也可以甩开银柏和卓越的制衡,完全把控自己的技术。
而这一切要牺牲的就是肉眼可见的高额利润。
他们已经通过城西的经验深入生活应用了,在这个关头上收手,好不容易铺垫好的市场都要重新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