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点破开沉闷的暗,在高楼的阶梯灵活的穿梭着,直到他们在最东边的雅阁聚集,完全的包围了三面。
寰宇又彻底的静下来。
这门向内开,门外依旧空荡,有一角红甲露了点边儿,接着这样一点红,魏情两眼就把墙外立在那的士兵轮廓在脑子里描了个全。
魏情刚从供桌跳下来,得谢徴一句“请为我再忍一忍”而真的没有发作,否则现在应该将墙都一枪戳坍,把躲躲藏藏的那些个人全都抓起来,再一人打一巴掌。
“你觉得是谁?”魏情问谢徴。
谢徴坦然,轻声:“总之不会是你想等的人。”
魏情想等护法。
来的不是护法。
那脚步很快,从西边拐过来时似用了跑的,还没到门口就出了声。
“嘉春!”
红袍至,文懿太子一脚跨过门槛。他顶得谢徴的脸,肤白如洗,尤为艳冶。
虽已两月,魏情晓得里头的魂换了个人,却很难不对谢徴的皮囊恻隐,特别是看他这种担忧慌张的模样,格外的想要叹气。
魏情闭上眼:“殿下晚上好啊。”
“方才是你撒的疯?”文懿太子兴师问罪,却又要隐藏好小心思,试问一句,“你为何在她们这里?”
魏情扯唇,露一个僵直的笑:“我妹妹在这儿,找她不正常吗?怎么算撒疯?哪个死了?”
魏有虞品味着口腔里的血腥,并不好搭腔控诉他是动了真格,于是嗫嚅:“哥哥,我们就是在玩儿。”
她原来不信嘉春说的哥哥和哥哥闹翻了,眼下这样一看,魏情对谢徴质问下声音里的冷气,真就是半点也装不出来。
魏有虞其实还是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上去挽着文懿太子的手,还拿他当谢徴,撒娇道:“我爹爹没有来吧?”
文懿太子不动声色的把她一撇:“孩子,你哪位?”
裴嘉春隐下庞然的心事,开口提醒:“储上你莫要同阿虞再开玩笑,她要是哭着回了相国府,大概要被相国责罚了。”
“阿虞?”知她是魏仁择之女,文懿太子先是蹙眉,“哪个虞?”
魏有虞痴痴地说:“还能是哪个虞?太平无虞的那个虞啊。”
文懿太子:“你叫魏无虞?”
“哥哥你傻了吗?”魏有虞捂住心口,“我名有虞啊!”
怎么会有人叫有虞的?!
文懿太子难以置信,心里默念,直到连名带姓的“魏有虞魏有虞的”来了好几遍,这方突然顿悟。
他看向花容容。
花容容体内的谢徴则低下眼眸。
谢徴母亲,太后宛氏,名里就有一个虞字。
魏,有,虞。
谢徴很小的时候就拆解过这三个字,他心照不宣的藏成了秘密。反正也不会有人可以问,也不会有人来回答他,那些关于上一辈的恩怨情仇,究竟是怎样的荡气回肠。
空气一默,魏情开腔:“烂名字。”
魏有虞瘪嘴,却痛的没什么力气再叫唤,伸手去拉文懿太子的衣袖:“哥哥我先走了,我有些困,我和嘉春一起走,你与魏情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吧。”
“嘉春表妹留下。”魏情不放人,瞬息间,就将乃牙摸在了手里。
文懿太子眼看着架势猜是魏情知道了什么,便心有一惊,只道:“让她们去睡,有什么话,你来问孤。”
“外边的两三百人围不住我。”魏情话锋一转,“省点力气,今晚把话说明白,就在这里,什么时候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走。”
文懿太子自认这俩月摸清楚了魏情的秉性,这小子耿直粗犷,却又细腻机敏,大都是善的一面,从不晓得乖戾起来竟是这样叫人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