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徴觉着他浑身上下都洇出了戾气,同之前在草原时候无往不胜的意气风发是有所不同的,大抵眼下是个不太令人如意的夜晚,也大概因为这事实在过于让他憎恶,总之,魏情的杀心,真的是毫不遮掩。
谢徴有些怕。
他伸出左手,然后又接着伸出右手,朝着魏情,有些难为情的小声问道:“第三个问题,你还愿意抱我吗?”
魏情站了起来,身后的墙一下就变得渺小了。
他朝谢徴走一步,走两步,谢徴莫名朝后退一步,退两步,水缸的底总共就那么点大的一片圆,碎茬高竖抵住了腿肚子,谢徴没得退,又把伸出去的手放了下来。
“算了吧。”谢徴攥住潮湿的长裙,“不抱了吧。”
“我不。”
魏情夜里喝了酒,一团气攒在脑子里不上不下,事到如今是丁点都忍不住,一伸手将他从水缸里抓了出来,拎肩膀像拎一只轻飘飘的风衣,然后砸进怀里。
花容容太小只了,比从前谢徴自身还要不禁抱,魏情没有找到熟悉的感觉,心里的空缺分明是一抹满月的圆,现今抱的是个月牙,本质是一样,却仍空落了一大半。
一滴温烫的水珠与花容容一身水瀑同落在地。
魏情抱着他,絮絮地说话:“我抱的可能不是你,但你抱的实实在在是魏情,这样来说也很划算,为什么不抱了?就应该要抱,我的感受不值一提,我只想你要高兴一点,谢濯也,因为这个抱,你会高兴一点吗?”
谢徴很长久的没有说话,他的灵魂也隔着花容容冰冷身体在触碰魏情。
对彼此来说,时隔很久,也许会更久。
魏情怕他是不是在怀里被闷死了,匆匆一推,看到的除了头发还是头发。
谢徴道:“倘若我变不回去,仍旧这样没有脸,一身是干不透的水和臭味,我们还能……抱在一起多久?”
“有志气一点。”魏情不顺着他的困境假设往里钻,“你的身体,我们一定拿回来,或许就在明天。从前是找不到你,我毫无头绪,眼下你就在这里,我想无论如何,剥魂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代价什么的,算我头上。”
“按兵不动吧。”谢徴口吻沉得像倒流浓烟,“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舅相赌过了。”
魏情一笑:“我猜你赢。”
“是吗?”谢徴也笑,“我猜我输,不过,反正背后是你。”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两个人永远捆死在一处,就像魏情小时候在山里看过两棵并排生长的树,枝干缠死嵌在一块,一个生,另外一个也生,一个死,另外一个也死。
魏情很欢喜听到这样的话。
他却捂住脸,冲了夜空嚎一嗓子:“没良心!!!”
谢徴拖着长长的水发跟在后边,轻轻地问:“芙蓉,你怎么啦?”
魏芙蓉又不肯明说,只顾一声声地叫着没良心,叫的巷子里的走猫跑狗偷偷打量,汲他身上的魔息,统统都跟了过来。
自打吞了丹元就时常这样,虽然制住了东方情白,但魔息就是魔息,魏情活一天,这玩意儿就存在。
但魏情不在乎。
他竖瞳斜眼看猫猫狗狗,心神一震:滚!
传音借风,慑气扫荡,猫狗无踪。
倘若谢徴还是从前的谢徴,眼下也会感知到些震慑力,可他是半点未察觉,只看魏情止住了脚,还是上前,仰着脑袋同他说:“你不要生气了,你忍一忍,当心叫人看出来。”
魏情满不在乎:“这望城,谁认识我?”
话音一落,巷子口一声谄媚随笑传来——“话说这位郎君仪表堂堂,品貌非凡,气宇轩昂啊是一表人才,您就是魏扶戎,魏郎君吧?”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啦,被罚了两周的榜单我索性就休息了呢,本周开始正常啦~明天还会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