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如回头一瞄,险些被光彩闪瞎两只眼珠子。
那光是从魏情身上爆出来的。
他那原来褴褛一身被火燎成破布的衣袍,竟成了熠熠生辉的风氅,所用之料,曾为位列仙班的孚如再熟悉不过——剪虹裁霞用雨丝缝制的仙衣。
魏情说:“看什么看?”
“你劫掠了天宫?”
孚如“唰”的横侧出一把剑!
谢徴就站在孚如身后,目光有些哀婉,隔着嶙峋枯瘦的树杈望向十步外的魏情,看他瞳仁里的一线红,看他不耐与乖张的神情。
魏情轻飘飘地道:“劫掠了。怎么?你一介废神,意见很大吗?”
“吾乃下世重修功德!”
孚如脸色一白,回头先看了看谢徴,看他平平不激,心里倒有些许忐忑,悄摸摸地对谢徴说:“师兄教你的万里阵,快画一个,眨眼回中州去!那儿有阵压,魔头进不去的。”
谢徴不言不语,亦无所动作。
孚如催了催:“储上!这节骨眼你迷瞪什么!师兄要那同魔头打架了!”
谢徴唇畔这方张开来,轻问道:“师兄打得过他么?”
彷如自己还在高空往下不断的坠,失重的绝望在谢徴心里烙上重重的乌印,不时地瞬间颤栗,手心凉汗,浑身发软。
谢徴目若微鸿,一点点地游觅在空气里,比之薄衫还轻。
孚如低低低低的说:“打得过的,你放心。”
“我听见了。”
魏情在十步外突然开腔。
孚如震惊口张久久不能合:“你这怎么听得见!”
“万籁俱响,哪个不落我耳?”
魏情朝前走,树枝横生阻挡他也并不用手去拂,只往前迈一步,周遭的草木就焚一寸,灰烬浮蹭过亮丽的羽衣,化入背景森森的污浊。
十步缩至一步,魏情与谢徴中间,直挺挺的隔着一个紫衫浮动的道士孚如。
孚如把谢徴拦在身后,掷地有声:“敢不敢放殿下走!?”
“走去哪儿?”魏情问孚如。
“殿下是要去哪儿?”魏情又问谢徴。
他的视线缠过来,卷着谢徴的心绪变得错乱。
“你们都说殿下,是称呼谁?我吗?”
谢徴顽笑,温温地,望着魏情问道:“你是魏情吗?”
孚如说:“不止是魏情!”
魏情则摊手:“不是我还能是谁?”
“魏情舍不得从云头丢下我。”谢徴摇头,“你不是,我不信。”
只此,困在躯壳内魂魄灿然一笑:“说了阿徴很聪明,他不会信的。”
邪魂嗤笑:“本君推下他的那刻你不是挣扎出来了吗?为什么不去接?”
“没有!”魏情僵了一瞬,“我来不及!”
“看他跌下凡尘,其实你也很爽快吧?说实话又不丢人,这躯体内只有你我。”东方情白的邪魂几乎是蛊惑那样,对魏情说,“我们把他拆了好不好?”
魏情说:“拆什么!你敢!”
邪魂抿唇,意味深长:“拆骨入腹,吃了他。”
孚如那方还在劝说看着有些滞楞的谢徴,可谓苦口婆心:“储上吓坏了不要紧,回头师兄设个法给您收一收惊!眼下还是快点回中州吧!他是不是魏情又有什么要紧的!东方情白的丹元搁他体内转着!他就是菩萨也不能是个好人了!”
谢徴道:“他如果是魏情,我为什么要避开?他如果不是魏情,那我也要知晓魏情去了哪里!”
孚如横剑下定论:“说了不要靠近魏情靠近他会变得不幸!储上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