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同行。”
闻声,魏情只朝南边看,日落的光打在他的侧脸,形成一个黑色锋利的轮廓。俯在他背上的贺由衷见此,忽地心脏顿了顿,联想起太子山巅宫殿里的那个影子。
“快回去吧,老头伤好了还得卖艺,卖艺养我!”沈吟打心底雀跃。
贺由衷哎呀一句:“我都要靠芙蓉崽养呢!”
“养。我一定养。”魏情话罢,眼神一下落在旁边沉默的翟玩身上,“陈不乖。”
翟玩面具下的瞳仁一颤,僵硬的抬起头,目光穿过魏情的头顶,只敢看他身后橙红的落日。
“我把阿翁和小姑姑都交给你。”
魏情背着贺由衷走去,将他小心的挪到了翟玩的背上,低声道:“去北襄,不要回家。”
翟玩蓦然掉下一颗泪珠,唇畔微张,几次三番要发出声音来,却听到魏情对几人扬声道:“去北襄!”
沈吟道:“何意?”
陈水觉当机立断拉住她的手腕:“阿吟走!”
他抛掷出的大鼓发出嗡嗡的闷响,如雷声在云层上滚动。
一行人正要离开,霎那间,十几面白旗从地里猎猎的升高,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麻星辰手中金镲一拍,登时惨叫:“言而无信!他们又追来了!”
贺由衷在翟玩的背上抬眼一看,叹气道:“放我下来,我好像还能挨几百刀!”
“没用的。”魏情凝眉,“他们不是为着阿翁。”
果真,对面为首万爻宗的大长老立即吼道:“魏情!把百里悯一交出来!”
魏情与陈水觉对视一眼,双双抬手凝气,将围在四周的旗帜震飞了两面,豁然出现了一个口子,翟玩当机立断背着贺由衷冲了出去!
贺由衷用力喊道:“芙蓉崽,完全不必怕!睁眼天光,闭眼虚茫,世界终只在你一人!想怎样就怎样!”
身后银铁碰撞的声音随着风声呼呼的远了,确实如魏情所说,被四个老仙师亲口许诺放了一命的贺由衷,并没有人来追杀。
翟玩不解地问道:“阿翁你为什么要撺掇魏芙蓉杀人?”
“不是撺掇他杀人,对面人多,我担心他害怕。”贺由衷恹恹道,“当年分明是他们寻死,既知鉴心霸王花的结果,仍要撒谎。但是孩子,你别看我用一千零一刀对他们承认错误,但是二十岁的贺由衷没有错,根本没错,我觉得他做的很好!”
他在翟玩的背上长舒了一口气,手指头指向了东南方。
翟玩道:“阿翁,我们去哪儿?”
贺由衷说:“太子山,认得不?”
大风往回吹。
留在郊野的四人精疲力尽的应对了一个时辰,陈水觉缝缝补补的鼓又破了,这次他选择把拳头对准魏情,朝他的脑门挥了过去!——被沈吟截住,并未得逞。
万爻宗的人看笑话道:“哟,开始内讧了!”
沈吟擦了擦汗,对陈水觉横眉:“别动芙蓉崽!上回你把我给他的半颗丹元打碎,已经害他吃了非常大的苦头了!陈师兄!”
“他说话只说一半吗!”陈水觉举起那面破鼓,指着中间裂开的丧字,“我这法器便是被他一枪戳破的!他没有告诉你吗师妹!他断我腿骨与腰椎,若不是小麻救的我及时,我恐怕站都站不起来!”
沈吟啊的一声,挠挠鼻子:“这个确实没说呢,这孩子,下手没轻没重!芙蓉崽啊你道个歉……”
“不冤枉。”魏情捂着胸口,双目如火,“他不动谢濯也,我会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