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春回头看她一眼,魏有虞抱拳在身前鞠了鞠。
“过来。”
她们一同走进屋子里,魏有虞挽住她的胳膊,挑开门上的衣袍,心道:好破哦,门都没有呢,哥哥怎么住的了?
不过她又很快想起来,锦衣玉食的哥哥住了几天,一母同胞的那位可是住了十几年。魏有虞抬起头打量屋子的内部,轻轻地道:“谢谢你们呀。”
裴嘉春一梗:“你在讲什么?”
“谢谢屋顶和墙壁。”她眨着眼睛,真挚地说,“想到就是这个屋子给哥哥遮风挡雨十几年,我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
“魏郎君从来不在意这些,现在储上也不在意了。”
裴嘉春为他们整理床榻,翻过一层层的棉被褥子,腾起来好大一阵毛絮浮灰,她扇了扇空气往后退,旁边的魏有虞又发问了。
“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裴嘉春扭头,“你出去等阿虞,灰重。”
“哥哥不嫌,我也不嫌。”
魏有虞用袖子遮住鼻子,桃花眼圆润润的眨了眨,视线透过漂浮物看见床榻的缝隙里,有一角黄纸的书页。
她喊道:“嘉春把那个给我!那是我的!那是我写的话本子!”
“什么?”裴嘉春没看见。
“阿虞。”
一只缠着白纱的手挑开了门檐下的衣袍,谢徴被魏情抱着从门外进来,月白素袍遮住了足尖,长发半绾,尤为的清雅温和。
魏有虞瘪着嘴忍住没冲上去,双手交叠在额前,跪地朝谢徴行礼道:“魏有虞错了,储上责罚我吧!”
魏情将谢徴慢放在榻上,一边为他整理褶皱的长袍,一边侧脸问魏有虞:“所以是你找人杀你哥哥的?”
裴嘉春道:“当然不是啊魏郎君。”
魏有虞没崩住,哭道:“怎么可能是我……唔……”
“不要吵。”魏情揪住她的上下两片嘴唇,“我的房子会被你哭塌的,走开点。”
谢徴道:“阿虞没事,嘉春都说与哥哥听过了,千郁本是你的护卫只用负责你的安危,你本就没错,不要哭。”
魏情觉得谢濯也要不是腿动不了,现在大概已经把魏有虞从地上扶起来了,说不定还会温柔的拍拍她的头像哄阿幸那样安慰她。
魏情突然想起去年的某个雪夜,他们在捉拿宋斐之子的鬼魂时,不小心把松下学堂那群小孩堆得雪人弄碎,于是连夜推雪团球复原时,期间他问谢濯也有没有喜欢的女子,谢濯也说有。
——“说来她同芙蓉生得有些相似,一样的桃花眼眸,一样的好看。”
回想起他的原话,魏情一阵毛骨悚然,去岁的雪好像又开始下了。他用指尖忽然戳了戳谢徴的脑袋问:“不会是她吧?”
谢徴仰脸:“什么?”
“应该不是。”魏情又想到昨夜他那个意识不清的吻,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靥像转瞬即逝的烟花,短暂的盛放后又收敛,“应该是我。”
裴嘉春把魏有虞拽起来,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尘,道:“你也见过储上了,还是快回去吧,相国来信催促你与阿兰回中州了,储上负伤,不能与你们一同启程,不用等了。”
闻言,谢徴不动声色的卷了卷衣袖,目光和空中的薄灰一意浮沉。
魏有虞临走时,视线越过魏情偷瞄床榻缝隙里那一角的书页,依依不舍看了看他们,最终朝魏情走了两步,问:“你有没有受伤啊?”
魏情说:“你又不会治,问那么多干什么。”
她随即挠了挠脸,忽然隐忍地笑问:“你与哥哥都睡在这里嘛?去哪里你都是抱着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