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晕墨的字迹仙风道骨,谢徴浑身激起一阵冷流,寒冽沉抑的视线掠过远处一个个蒙面的脸,侧手自虚无的青袖中捏出一把乌木弯弓。
“孤只保证,不死不休。”
双指勾弦,谢徴凭空拉出一支凝云碧蓝的箭,对准人群中的某个身影,倏然疾发!
箭矢裂风,钻破头颅,一箭毙命!
裴嘉春惊讶的回头,道:“是父王的神弓陨乌!”
谢徵目如炬火,道:“还剩两支。”
受伤腿仍在往下淌血,他得嘉春支撑,弯弓仍然稳准,写满墨字的朱红色长袍盖住了一颗青白道心,在风里赫然飘扬,如火升燃。
原先孤身受困,不利出弓,此时有了裴嘉春作掩护,谢徴有三箭的机会。
一箭射杀了那群巴兰营中的白眼头狼,还有两箭——
鬼丧收尸。
陈水觉此刻正被麻星辰拽着袖子摇,背着罗锅似得驼背老人劝道:“他要真是缙朝帝储,咱俩会变成千古罪人!”
“有什么差别?反正又不在缙朝混!谁知道真的假的,只管闭着眼睛杀好了,认定他是子微观的拿云即可。”
陈水觉掰开他的手指头:“撒手啊,再不撒手我不养你了!”
“陈师兄陈师兄——”
麻星辰仍然不撒手。
不远处,一抹悍厉的沧澜之色乍然离弦。
麻星辰只觉耳旁风紧,迅速躲闪准备提金镲,但那支箭还是要快一步,在金镲之前,稳稳射穿了他阻挡在脸前的右手掌心。
“啊!”
罗锅老人惨痛叫唤一声,金镲落地,鲜血瞬间涌出,手中赫然出现一个洞,未见凶器。
陈水觉继而踢鼓遮挡,提着领子将他往后一藏。
太乌一手拖了两具尸体丢过来,堪堪够谢徴与裴嘉春作盾掩护,裴嘉春松了口气,道:“储上,那群人自乱阵脚了。”
“孤只剩一箭。”
谢徴沉静的可怕,眸子里淬出冷漠的霜花,字句皆是处境利弊。
“两个魔修若退,我们胜算有六成,若不退,只有一成。裴令史,孤想信一次邑州军。”
他因丹元的渐渐消寂而颤抖,伸手向裴嘉春,道:“鸣镝给我。”
“臣早就想放了,但是臣害怕,翟玩是北襄细作,翟大将军……”
裴嘉春欲言又止,最终拿出了鸣镝。
谢徴以最后一支箭捎带鸣镝射向邑州方向的高空,蓝弧掠影,尖肃的嘶鸣着,像无望鸟雀的死前绝唱。
“他们搬救兵了。”
麻星辰握住陈水觉的手,忍痛道:“陈师兄,咱们走吧!”
“你给我咬牙忍着!”陈水觉气势汹汹的站起来,“上回逐鹿之役就未能按照要求屠尽缙朝的鹿,还赔进了一头灵兽!此番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了,若此次失手,你我二人‘鬼丧收尸’的名号就成了笑话,谁还找我俩收尸!难道要我重操老本行,上街头卖艺吗!”
麻星辰被慑住,草草包扎好的手掌也不觉得痛了。
其实他想说,卖艺也挺好的,像很久之前那样,师父拉二胡,师妹吹唢呐,师兄敲鼓,他擦镲,把缙朝各州一一行遍,纵使衣衫褴褛,仍以丧乐驭兽之能,冠绝仙门,霸横天下。
“今日的烧鸡,我陈水觉是吃定了!”
陈水觉从背后抽出两根鼓槌,重重的敲击着鼓面,带着丧怨之气,驱使那只巨大的乌鸦,将裴嘉春抓上了高空。
此咒女得先解决才是。
“聚灵应援,借吾真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