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场,又得多费手脚,多造杀孽,能劝得夫人将人遣回家,她老婆子也费了口舌尽了心力,权当积德。
沈芳籍走投无路,只能来求助方绍伦。
在大少爷这里,能用钱摆平的事自然都不算事。
他打电话到租车行租了辆车子,带着沈芳籍回了内外城交界处租赁来的屋子,将钱氏送到了圣约翰。
只是约翰逊亲自诊治也只能摇头叹息,“拖太久了,准备后事吧。”
大宝小宝失声痛哭,沈芳籍也掩面低泣。
虽然当初舅父替她找这门婚事,继母极力赞成怂恿,但时代的局限摆在这里,她拉着她的手劝慰,“芳啊既然那个富家公子哥娶不了你,那你就得好好替自个打算了。
女人这辈子不就是赌命么,赌中了衣食无忧,赌不中也是命,怨不得别人。”
钱氏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嫁给她爹,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但也不曾磋磨她这个继女出气,日夜操劳认着她的命。
方绍伦十分同情,不单掏了医院的费用,没两天钱氏去世后,他又叫了罗铁这种本城地界上混熟的帮忙主持了丧葬,请了一班水陆道场做了三天法事,也算体面地送走了这个可怜人。
送佛送到西,他在内城替她们姐弟仨另外租赁了两间屋子,开春又将大宝小宝送进了西式学堂,一应费用都归他负责。
只有沈芳籍本人不太好安置,她这年纪不上不下,再上学有些大了,工作吧又嫌小了。
他思虑再三建议道,“要不这么着,芳籍,你在家看看书准备准备,三月里沪城的大学自主招生,你要能通过考试,就去念大学吧。
资费不必担心。”
沈芳籍却对读大学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她当初离开学校是很不舍,现在却已经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她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方大哥资助她良多,如今又负担两个弟弟进学,她这辈子就算卖给他了。
戏文里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方大哥有爱人,不需要她许身,那她就跟在他身边当个小丫头吧,做点茶饭、洗洗衣裳、收拾屋子这些她都会。
于是她很郑重地抬起头,“方大哥,您平时一个人住这屋子吗?”
她素手拂过沙发靠背,指尖上一层灰尘。
“您让我给您打扫屋子、做两顿饭菜吧,权当付我工钱了。”
方绍伦知道这个姑娘自尊心向来很强,当初怎么也不肯去领取他的薪水,宁愿找个人嫁了也不肯无缘无故接受他的资助,只能点头应下,又给了她一片钥匙。
老管家和方绍玮气势汹汹杀到沪城的时候,沈芳籍正在二楼给方绍伦收拾衣柜。
没有佣人的服侍,大少爷其实过得颇为邋遢,衣服横七竖八丢得到处都是,穿过的干净的堆在一块。
他是什么都能自己动手做,但丝毫不具备收纳整理的概念。
她细心地将衣物归类,该收的收该洗的洗,末了又将一束新鲜杏花代替半萎的迎春花,插在床头的玻璃花瓶里。
看着房间再次恢复整洁、明净,充盈着花香,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能为他做些什么,是让她心生欢喜的事情。
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钟,她正打算下楼去准备晚餐,蓦地听到一阵楼下门厅传来一阵吵嚷。
一个粗嘎的声音夹杂着得意传到耳朵里,“……就是爹让我们来的,这房子也不许你再住!
回头结了亲难道还带着老婆住人张三房子里?”
“胡诌什么……你做什么?撒手!”
方绍伦一把甩开上前纠缠的方绍玮。
方绍玮早怀恨在心,又上前揪他胳膊,“你是可以不要脸,拍屁股就往沪城躲!
还不结亲,是非得把你跟张三那点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吗?宋家表妹哪点配不上你……”
“你觉得好你娶好了,反正你也不在乎多娶一个……”
“哟!
你还编排上我了?!”
方绍玮就跟秋后的蚂蚱似的,明明蹦跶不起来,非要上前挑衅,眼瞅着两兄弟又要扭打在一起,老管家忙从中调和,“大少爷!
二少爷!
你们可千万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