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找话题,但大伯子说弟弟的房里事也忒不合适,憋得脸通红,他委实没什么安慰人的天赋。
好在蔓英善解人意,冲他羞涩地点点头,“按习俗还不便公布。”
“呃,我懂我懂……”
方绍玮披着件羊皮大衣从一楼的东厢房里走出来,嘴里叼着根烟,看见方绍伦不悦地皱眉,“你怎么来了?”
“才起来?”
见他一副困倦方醒的模样,方绍伦掏出怀表,已经是午后一点了。
他是在主楼吃完中饭溜达过来的。
周蔓英贤惠地站起身,“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大哥喝个下午茶吧,我烤了曲奇饼干您尝尝。”
方绍伦向来不擅长迂回曲折,看丫鬟奉上茶就退了下去,周蔓英也走开了,开门见山,“你上‘金满银’了?”
方绍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但打着哈欠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哪个月不去两三回?总有些应酬。
怎么?谁跟你嚼舌根了?”
“一个月去两三回能欠那么多?!”
方绍玮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袁二告诉你的?”
他去“金满银”
知情的只有袁闵礼,因为之前都是一块去,但是他妈的就是邪门,袁二十赌九赢,他刚好相反十赌九输,虽说袁二够义气,回回拿他赢的补他输的,但次数一多也不太好意思。
又不信邪,就撇开他,自个去。
月城是西南重城,物产丰富,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很不少。
他一般不跟本城人玩,怕传到他爹耳朵里。
都是上天字号包厢,玩贵宾局。
不光环境幽静隐秘,酒菜色色合口味,还有当红的倌人陪局。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些江湖上的老麻雀,都爱刺激,玩得挺大。
他手风时好时坏,大概是欠了些银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财神爷眷顾,一两个晚上就都回来了。
他自恃谨慎,只有可能是袁二走漏风声。
但又有些怀疑,他如今跟袁二交情也算铁磁了,难不成他哥一回来,他又调转了风向?
方绍伦一看他鼓眼咂嘴的模样,就想伸手敲他两下。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副自以为有城府实际憨傻得不行的样子。
“跟闵礼没关系,债主都找上门了!”
他把那摞借据往他怀里一扔,“我在门房碰上了。”
以方绍玮的性子是不会去查证这些的,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的借据,又是尴尬又是惊喜,“大哥你帮我垫钱了?宋家也真是,这几个钱还巴巴的来要,还是拐着弯的亲戚哩……”
他赶紧将借据塞进怀里。
“人是合股的买卖,东家哪里知道那么多,你下头商铺的事件件都清楚?”
方绍伦语重心长地警告,“你可不能再去了!
让爹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方绍伦给他垫了钱赎回了借据,他乐得喊了声“大哥”
,这会听他教训,还搬出爹来压他,他又不乐意了,撇撇嘴,阴阳怪气的“哈”
了一声,“大概不见得?爹也就唬唬人罢了,不然早该把你打死了!”
方绍伦气得倒仰,面庞涨得通红,转身就走。
周蔓英端着两碟点心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方绍玮这句戳心窝子的话,眉头轻蹙,将碟子搁到茶几上,“绍玮,你怎么这么跟大伯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他自个先做下丑事倒有脸来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