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惊讶的是,紫袍被遮起来的身姿高挑,露出的眉宇眼睛锐利,没有一丝柔情,还以为罩住的会是个男人,谁知开口传出的嗓音却是一道清冷带有威严的女声。
许言卿的面色难看至极,他恶狠狠瞪着一旁笑得若无其事的少年,没想到这半大小子真把这毒妇给请来了。
当年他闯谷就是这女人把他挂在苗谷的杆子上晒太阳,姓白的被逐出谷也是这女人下的令,现今看起来几年不见倒是愈发活得逍遥。
女子没得到许言卿的回话,这次彻底转过身直视这个曾经擅自闯进苗域被她差点下毒致死的男人,轻启唇冷声道:“你为什么还没死?”
许言卿回嘲:“你个老巫婆都没死,干什么叫我先死?”
紫袍不说话,转头往屋里走了几步,离榻隔了有五六步远时停驻下来。她淡淡瞟着榻上气息微弱的人,又描摹了下露出来的肌肤上爬满的青色脉纹,侧首问一旁的小少年:“这就是白泽夕死了也要留下的祸害?”
苗疆圣子笑着点点头,笑意未达眼底。
紫袍得应转回来,再次看了片刻,直把守在榻前几日不敢轻易阖眼的阿木尔看到濒临冒火,她才终于有了反应。
女人皱皱眉:“草原人?”
她轻呵:“草原人千里迢迢来我苗谷寻解药,真有意思。”
阿木尔还没答话,许言卿倒先坐不住,冷声嘲讽:“要不是姓白的,我也不至于回你这破地方遭虫子咬。”
紫袍默声离开榻边:“按理来说,白泽夕已不是我谷中人,他下的毒你们不应该找来苗疆。”
阿木尔听明白她这是不愿意给他们拿出许言卿口中那条在解药中作关键用处的蛇,当下怒气冲冲站起身,呵道:“可人怎么说都是从你们这出去的,这毒也是你们这里的!”
紫袍闻声望向阿木尔,听后静了一个呼吸,道:“确实。”
她又朝外走了几步,话却拐了意思:“让我苗谷的毒流落在外危害世人,也有我的原因,此事我赔不是。”
阿木尔张开的嘴重新闭上,有些摸不准这苗谷里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许言卿的眼睛跟着紫袍女人从左移到右,最后看着她站定在自己面前。
“想要见圣蛇,可以。”
女人掩在纱下的红唇吐出一句话,“但话至此,我此番是为苗谷着想,此等毒白泽夕若已经散出江湖,之后被有心之人利用,于我苗谷大不利。”
她的眼瞳好似蛇孔,锋芒直往许言卿身上扎:“我看在苗谷的份上,仅此宽宏一次,给你配解药的机会。解了毒,你就拿着药立刻滚出苗疆,以后再敢踏进我谷半步,我定要留你全尸。”
许言卿握紧拳头,绷直唇缝,毫不示弱地直视回去。
紫袍并没有在这里做多停留,说完这些就先一步踏出屋子。少年从身后倚住的柜子上直起身,带着许言卿离开前,笑着冲屋中众人说道:“等着便是。”
许言卿这一去,又是整整三天。期间勃律好似陷入更深的昏迷中,浑身愈发冰凉,活像被冰块冻住了一般,搭在鼻下仿若已经感知不到气息。
就在几人焦急到商量要不闯谷找人的时候,许言卿回来了。
他自打回来就什么也没说,论谁来开口都不讲在苗谷里发生了什么,只冷着一张脸忙活,把从苗谷里带出来的东西亲手制成解药给勃律服下。
这药有了圣蛇这味引子,配出来果真长了奇效,连饮几日,这勃律身上的脉纹竟是消了大半。
等青脉淡下去不少后,许言卿又让他们搬来一个大木桶,灌满水,把人抬进去药浴了几日。
这夜,晚上的苗疆夜深人静,听不见丁点声音。元毅站在屋门口,折开一卷纸条,看了两眼上面的字,便又叠起来。
他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笑着背过手回头走进去,看着屋中屏风后已经醒来,刚从木桶中扬水踏出的勃律背影,道:“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披好衣衫的男子转过身,扶着木桶站了一会儿,半响才稍稍提起些气,缓缓开口:“我这几日……仿佛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