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
除夕的前一晚,风无休止地刮着。
知悉最近一切的江迟礼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火苗,任由眼前的焰火将眼睛灼地酸涩干痛。
时蕴已经在楼上睡觉,睡前吃了抗抑郁的药,医生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安眠药还是先别吃。
但今晚,时蕴不只吃了,还又多加了半片的剂量。
情况远比他想得严重。
大门被人推开,风席卷进来,吹得江迟礼从思绪中抽神。
从门口到房间短短的几步路,沈似身上便沾了冬日夜间山上的寒露。
这地方太潮了。
沈似进屋,顾不得脱衣服,着急询问:“小时蕴怎么样啊,人呢。”
“你先坐下。”
沈似坐下,四处寻找时蕴:“你怎么还坐得下,那小子都跟踪偷窥了,这就是性骚扰!”
“在楼上睡觉,急有什么用,坐下。”
江迟礼拧着眉,话冷冽、不容拒绝,眉眼处的愁绪让沈似感觉到低气压。
他头一次见江迟礼这样,识趣地敛了性子,老实坐下。
“你跟老程说了吗?”
“时蕴不让讲。”
“她说不让讲你就不讲,她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你就惯着她吧。”沈似作势去掏手机,“你不说我说。”
江迟礼制止:“先别冲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必要的时候,我会说。”
在江迟礼的计划裏,暂时还不需要程舫昔。
沈似听出来他心裏已有盘算:“那什么时候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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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程舫昔没回来,只是打了电话,交代时蕴照顾好自己。
舅舅舅妈也没回来,说是嫌朝禾冷,去更南方过冬了。
只剩时蕴一个人,江迟礼不放心,直接把人接来家裏住着。
从昨晚到现在,时蕴都没再开口说话。
白日她在书房裏,拿着江迟礼的毛笔,眼皮难得掀了掀,示意江迟礼教她写字。
江迟礼看她这幅样子,欲言又止,上前接过手裏的笔,给她打了个样,之后把毛笔过去,看她执笔,纠正她的姿势。
二人都无言,江迟礼时不时註意她的神情,但她垂着眼,周身死一般寂静。
他早该看到她的不对劲。
此刻手机响,打破平静,时蕴神情未有波澜,还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江迟礼看了她一眼,放心地过去一旁接通电话。
李昭的声音很意外地出现在沈似手机裏。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