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又静谧。
宋语卿坐在灯下一字一句看诉状。
知道父亲是被陷害的,却没想到如此大费周章、且天衣无缝,若不是她非要查个底朝天,恐怕这个案子永远是尘封在大理寺的“铁案”。
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她抬头一看,身着月白色浮光锦的魏烬沉站在灯台下。
男人宽肩窄腰,眉骨锋冷,往日堪比刀刃一般的眼此刻竟有些柔润的水光,薄唇微抿迷迷离离看着她。
流水一样柔软丝滑的长裳显出他高大身躯,依稀显出他紧致有力的线条。
宋语卿手中的诉状被他拿走。
“别看了,字这么小,眼睛不累吗?”
他在她身旁坐下,宽大的手掌很自然地绕过她后背放在她腰间,“大理寺都是我的人,你明日派人将诉状送过去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宋语卿缓缓一笑,“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她将那只温热的手从腰间拿开,隔出一段距离:“只是,这次我没什么可以感谢你。”
魏烬沉下巴枕在宋语卿肩上,微微仰着脸,漆黑的瞳孔有些迷离,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卿卿。”他眼神那般明亮,声音有些沉闷,“你对我笑一笑,就算是感谢了。”
并非刻意,只是看到此时他愣愣的模样,想起平日那冷漠的样子,宋语卿不自觉笑了一下。
漆黑明亮的眸直直看着她,目光却好像穿透她,看向了别处。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也总是这样笑,温柔腼腆带着一点娇憨,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他只是这么一晃神,怀里的人就找准了机会想溜走。
宋语卿刚想起身,腰身一紧,人被带回去,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微凉的后背贴着紧实的胸膛。
那般熟悉的身体,以前曾无数次相拥,可此时,她心中却突然如小鹿乱撞一般。
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颈间,她能感受到他的唇越来越近。
宋语卿脑子一片空白,仅存的理智让她梗着脖子往旁边躲。
察觉到她的躲闪,魏烬沉的手不由自主用力了些,将她的腰箍得有些生疼,不管不顾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前世,他最喜欢这样,总是不知疲倦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问她:“卿卿,你爱我吗?”
此时的魏烬沉几乎出自本能,声音暗哑带着无比的压抑,又问了她:“宋语卿,你爱我吗?”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其实前世多多少少感觉得到她的敷衍与欺骗,只是心里总抱着一丝侥幸,久而久之,便不停地问,仿佛她回答一次“爱”,他心里就好受些,就能更加相信她一分。
只是这次却没有等来像前世那般温柔的回答,只是沉默。
他微微抬头看向那双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杂质的眸子,年少受过的屈辱是他一辈子不想回想的过去,成年后的他似乎是想补足自已年少的空缺,一身傲骨,尤其是身居高位后,面对帝王都从未卑躬屈膝,然而此刻,却愿意在这个女人面前期期艾艾地顾影自怜。
只因他知道,他越是可怜,就能让她越心疼。
漆黑的眼眸渐渐沁出水雾,脸上露出悲痛之色,极其隐忍却难以控制地、偏执地看着她:“宋语卿,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多努力,都没办法打败陆怀川在你心里的位置?即便我花一辈子都没办法让你忘记你与他年少时的情意?我已经这么努力在改变,哪怕再想,都不越雷池一步,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把我放在心里,哪怕只有一个小小角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