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做不得,不如不提,免得惹她厌烦,她现在本来就连道别之语都不愿对他说了。
于是陆辰一句规劝的话也没说,而是拿了个盒子给她:
“此去万里,愿有此物,庇佑掌柜,愿掌柜此后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林月鸣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道圣旨和皇商牌子。
陆辰见林月鸣满脸诧异,说道:
“此番太后能倒台,有你忍辱负重,居中斡旋的功劳,我禀告了皇上,皇上感念你的忠心,论功行赏,封了你为户部香务司明州局皇商。这是皇上亲自签发的皇商牌子,各县衙无有不认的,皆会认你是官家人,你行走在外,相隔千里,我既无力看顾,想必你也不愿我看顾,愿有此物,能护你周全。”
林月鸣是真没想到陆辰会专门为自已请了一块护身符回来。
在太后面前演的那场戏,她更多只是为了配合陆辰好脱身,谈不上什么忍辱负重,更说不上什么居中斡旋,陆辰这是生生把自已的功劳分给了自已一块,也不知他花了多少功夫斡旋,才把这件事办成。
如果林月鸣提前知道,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干,免得欠他的人情,但皇上连圣旨都写了,牌子都下来了,她再推辞,未免有些太过任性。
林月鸣收了盒子,笑道:
“小陆大人,谢谢你,难为你为我费心,只白白占了你的功劳,实在过意不去。”
回来这么久,陆辰还是第一次得了她一个真心笑颜,小心试探道:
“我是日日伴圣驾的,早晚都有立功的机会,哪里就差这一次,而且我也如偿所愿,皇上已准我和秦家解除婚约。之前也没地方问,也不知这封的对不对,你以后可是要回明州?”
陆辰表现得这么有礼,林月鸣便少了很多对他的提防之意,答道:
“正是,以后常住明州了,小陆大人若来明州公干,若不嫌弃,请来寒舍坐坐。”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能跟自已客套一句,到家里坐坐,哪怕只是寻常的客套说法,终归两人的关系有了松动。
陆辰内心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是走错了路,现在这个思路才是对的,月娘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旁人对她好,她就狠不下心对旁人坏。
至少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是明州。
陆辰又道:
“皇上封了旨意,你最好写个折子谢恩,可送到户部来,我替你呈上去,你文书写的好,相必谢恩折子也难不倒你。皇上不喜空谈,又一直牵挂着香税不丰之事,谢恩折子,可往这方面写一写,让皇上知道你的忠心。到了明州,也别忘了去明州府衙报道,终究要在官府过了明路,才稳妥些,有了倚仗,也免得明州当地的欺你面生,坏你的生意。”
他这都不是送人情了,是在手把手教她怎么做这个皇商了。
林月鸣真心再次对他道谢:
“谢谢你,小陆大人,这封折子,我会好好写的,明州府衙,我也定尽快去。”
两人正说着,施念齐已经在船头喊了:
“大东家!吉时到了,该走了!”
纵有再多不舍,陆辰拱手相送:
“林掌柜,再会。”
林月鸣亦于他行礼告别:
“小陆大人,保重。”
待到望舒号已渐渐消失在远方,陆辰依旧站在原处,口中喃喃道:
“明州。”
这时,两匹从京城飞驰的而来的马,飞进了通州港。
望着茫茫海面上成千艘停泊的船只,江升只觉绝望,辰时三刻已过,他要去何处寻她?
直到看到陆辰,江升飞驰而去,翻身下马,拉住陆辰的衣领,吼道:
“她人呢?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