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裴羡之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可是功高盖主是每个帝王的心病。
尤其他父皇这个人疑心深重,又敏感多思。
他啊,既盼着底下的人能替他排忧解难,又担心他们太过出色,生了不臣之心,对自已的权力和地位生出威胁。
近几年,裴羡之在朝中声望越来越大,尤其是三年前他查贪官肃清腐败,替老百姓主持公道,大获民心,皇帝对他的畏惧之心又增几分。
瑞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今日的事情,只要他父皇冷静下来稍作分析,自然就能想到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为了顺利把矛盾转移,他只能从他父皇最忌讳的地方着手,从中进行挑拨。
裴羡之突然离京,连他都知道,他父皇肯定也知道。
只怕他父皇比他更好奇,他这几天去干什么了。
果然,刚刚还蕴藏着蓬勃怒气的帝王,听了这话,瞬间就收敛了周身气势,眸色沉沉看着对面的人。
裴羡之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凛冽的眉间有将起的风暴,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冰冷暴戾:“几日前,微臣收到消息,有人为了江南盐税一事,要在回京路上对家父痛下杀手,微臣这才连夜出京。”
瑞王听到这话,神色一凛,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
”那侯爷可还无碍?“他脱口而出问道,语气中透着急不可耐的情绪。
意识到自已太着急了,瑞王又主动解释:“侯爷这么大年纪,为了朝中之事还殚精竭虑,本王也是担心他的安危。”
皇帝看着裴羡之的眼神,晦暗不明,明显也想知道裴怀第是死是活。
对面的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可是细细一看,发现暴戾隐藏在眉宇间,微微蹙眉就可窥见一二。
“劳殿下关怀,家父虽然被贼人打落悬崖,好在他吉人天相,正好挂在了一个树梢上,除了断了只胳膊,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瑞王强颜欢笑,扯着嘴角:“那就好。”
“既然是个误会,那就散了。”皇帝心中烦闷,岔开话题。
皇后站在门口,视线往屏风那边扫了几眼,发现静悄悄的,她这次安排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就这样走了,她实在是不甘心,于是笑着开口:“裴大人,宫中郑医正最擅长调理女子身体,既然少夫人身子不适,不若宣郑御医替她看看。”
裴羡之的眉头紧紧拧起来,心中那股子不爽,快要溢出来。
他瞳仁漆黑,眼眸沉寂,对于皇后的建议不置可否,手里端着茶盏,轻轻摩挲着茶杯边沿,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
一道声音柔柔从屏风那头传过来。
“有劳娘娘挂心了,臣妇刚刚小憩半晌,已经好多了。”
秦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面上平静,眉眼带笑,看不出什么异样。
“陛下,夫君赶路辛苦,不知能否准许他先回府休息?”秦桑对着皇帝,俯首低声询问。
“那是自然。”
说罢,裴羡之就带着秦桑先走了,经过瑞王身边,他眼眸半眯朝他看了一眼。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好好的兴致被打搅了,这会儿也觉得没意思,让人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太子才从屏风后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