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汤文娟甫一踏入病房,目光触及叶首长腰间渗血的纱布,瞳孔骤然缩紧。她唇瓣微颤着吐出半声称呼,喉间便被酸涩哽住,只能本能地吸了吸鼻子,指尖死死攥住帆布包带。
“你怎么受伤了!你也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埋怨的气音,尾音却因哽咽发颤。
叶首长枕在枕头上的头重重一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眼前哭得颤抖的姑娘,干裂的唇瓣开合数次,才挤出半句干巴巴的问候:“小妹!你来了。”
这姑娘比他大儿子只大两岁,那时他与妻子新婚未育,岳母产后体弱,襁褓里的汤文娟被裹在绣着“长命百岁”的红布里,皱巴巴的小脸像只小猫。
妻子心疼妹妹,执意将襁褓抱回家,说“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从那以后,军区家属楼的摇篮里,总躺着两个相差两岁的孩子——他的大儿子叶承光,和这个管他叫“姐夫”的姑娘。
说真话,要不是汤文娟这么……叶首长都敢说自已就是她爹!
在他心里,这个小姨子就跟自已亲闺女没区别,他也很疼爱她,仅次于小儿子叶承天。
她会在他训练晚归时,把热好的饭菜用军大衣裹着焐在怀里;会在他嗓子疼的时,悄悄往公文包里塞润喉糖;甚至在妻子临终前,握着那双逐渐冰凉的手,哭着承诺:“我会照顾好姐夫和孩子们”。
媳妇死的时候汤文娟才十七岁,当时她还安慰他来着,主动跑到他家住,帮他安排家事,方方面面都挺妥当的,为他省了不少事儿
那时他总觉得,上天虽夺走了他的妻子,却赐给他一个贴心的“大闺女”。
但后来汤文娟上班了,就开始正式追求他了。
开始他一直没懂,只当汤文娟是孝顺,汤文娟给他买东西做衣服,做饭食,他还在部队显摆,一副老子也有个好闺女的。
其实显摆也是为了给汤文娟提提身份,叶首长是想着要给她介绍个好丈夫。
可当他发现汤文娟对他有那种心思,他都吓死了,敌人的炮弹都没有让他那么恐惧过,自已一手养大的小姨子,怎么会对他这样的老男人产生这样的心思,这也太变态了。
汤文娟追着他跑,他开始还想给小姨子一点脸面,怕这事被人知道了,小姨子长大了不好嫁人的,后来汤文娟越来越过分,他直接找到了岳母,让她把人带回去。
后来汤文娟自杀过。
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叶首长闭了闭眼,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他想起自已冲进汤家时,岳母抹着泪说“娟娟从小就黏你,你就当可怜可怜她”,想起汤文娟割腕时,床单上蜿蜒的血迹,想起她出院后抱着他痛哭,说“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汤家最终还是逆不了女儿的意思,岳父母亲自和他谈,就让汤文娟嫁进来吧,她会对几个侄子好的。
但是叶首长不愿意。
换个其它人家的姑娘,哪怕是十八岁,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对于接受年纪比自已小的女孩子,天生有心理优势。
但汤文娟,是真的不行,绝对不行!
他都有一种生理性反胃的感觉,乱伦理的爱,一般人还真是接受不了。
他现在几乎不敢和汤文娟说话了,但人非草木,二十几年的感情,真是把眼前这个小姑娘当女儿疼爱的,又怎么会不想劝她放下他这个老男人,重新做个正常人呢。
叶首长不擅长处理复杂感情,妻子过世,但有三个儿子,他没有再婚的打算,特别是最近小国频频开战,他是个男人,又是在职军人,国家动荡不安,他哪有时间去管这些小儿女的感情。
留下梅浅雪,是他能想到的最笨拙的“防御”。
那个美丽妖艳的姑娘,旗帜鲜明的追求着他。
留着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至少能让汤文娟明白,他对年轻女性并非毫无兴趣,只是不喜欢汤文娟这样的。
可如今梅浅雪被赶走了,屋里只剩下……
叶首长的眼睛看向了门口的马春梅。
汤文娟的眼神跟着也转过来看向马春梅。
马春梅无辜地看着这两个人,别搞她啊,她就是想来吃一口新鲜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