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然下床,站在竹帘后面,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人影悄悄靠近野鹿。
他掀开竹帘,就站在台阶上,阴沉地看着那个人,手上的刀飞出去,划过那人的脸庞,刺在墙上。
那人吓得腿软,捂住受伤的脸,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一切归于平静,好像没有人来过,也没有惊扰到其他人的睡眠。
云染说得对,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们这些老弱妇孺的生活会过得更艰难。
有些事情,不是一死百了。
不远处山脉传来渗人的野兽声,是这个地方最好的伴眠曲。
他抬头看向明朗的夜空,回想当年在御书房里,皇上考问他与其他世子的学问,让他们说说自已的为人处世。
六岁的他回答:不愧于天,不愧于人,俯仰之间,无愧于已。
那时惹得皇上哈哈大笑,他以为祖孙之间的快乐不过于此,也带有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
后来慢慢长大才明白,他们先是君臣,才是爷爷与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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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云染早早起床,穿上前天买的布鞋,果然舒服多了,今日走长路也不会磨脚了。
出屋子的时候,借着灰蒙蒙的天,她看见容烁坐在院子里喂鸡。
看见她出来,容烁立即放下野菜叶子,站起来就去解开野鹿的绳子。
“大嫂,今天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卖野鹿。”
云染也不拦着他,毕竟生活在这个地方,得学会各种生活技能,了解乡村气息。
余氏从厨房出来:“我已经煮好早饭了,你们先吃了饭再出去。”
云染跟容烁两人就蹲在院子里,一人端着一碗鸡油米饭吃。
余氏把容与的药罐子放到炉子上煎,又舀了半碗饭,端到容与的屋子里。
过了会,余氏又端了饭出来,说道:“大少爷说出来吃,让我先端出来。”
余氏话刚说完,容与就走了出来。
容烁站起来:“大哥,一会儿我还跟大嫂去镇上。”
经过司家和金家来闹一事,容与看出弟弟也变了很多。
九岁的他,看过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轻声道:“别给你大嫂添乱子。”
“大哥放心吧,我还可以帮大嫂提东西呢。”容烁高兴地开始扒饭。
云染见容与端起碗,边温柔地看着弟弟,便细嚼慢咽起米饭。
一个病患,只要肯走出屋子呼吸新鲜空气,能吃得下饭,证明他真的已经想开了,想要改变当下的困境。
昨天云染光明正大地牵野鹿回来,村里的人应该都听说了,云染也就不藏着掖着,跟容烁坐了张大树的牛车,一人一文钱。
上车的时候,她坐在牛车后面,因为要牵野鹿,所以就背对着大家。
容烁也跟着她背对大家而坐,这时看到严氏所出的大儿子司思堂,僵硬着手臂走了过来,似乎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