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个朋友在这里请客,不过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只能先撤了。”余思承往车边看了一眼,临时起意,“正好,我搭你的顺风车回城里。刚才喝了不少酒,车是没法开了,本来还想让人上山来接,这下倒省事了。”
叶非自然没什么意见,打开车门:“上车吧。”
到了车上,余思承身上的酒气果然十分明显,大约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转头冲着后座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晚上真喝多了。要不我把窗户开着,你们不介意吧?”
叶非闻言忍不住笑哼了一声。
余思承奇怪道:“怎么了?”
夜间清新微凉的山风顺着窗边灌进来,叶非顺手关了空调,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道路,语调轻松:“你这哪里像是喝多了的样子?我看你这会儿倒比平时更加斯文有礼。”
余思承嘿嘿一声,毫不谦虚:“我余老五可是出了名的有绅士风度。”
“仅限在女孩子面前吧。”
“没错啊。上至八十下至八岁,只要是女性,我向来都尊重得很。倒是你,”余思承说着又转头看了看后座上的两个女人,眯起眼睛笑得十分温和,“能不能有礼貌一点,给我们相互介绍一下?”
盘山公路蜿蜒回旋,一侧是陡峭山壁,另一侧则是浓黑的林海和深涧。
夜晚漆黑沉寂,只余下他们的车灯静悄悄地照在前方,那两束亮黄的光柱中隐约有尘埃与飞虫晃动。
叶非稳稳地绕过一个急弯,才说:“我的朋友南喻,上次在淮园你不是已经见过了?”
“嗯,是见过。那另一位呢?”
“南谨,南喻的姐姐。今晚我请她们姐妹俩吃饭。”叶非开着车,头也不回地继续介绍,“二位,至于你们眼前这个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男人,他叫余思承,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大老板。”
车厢里光线昏暗,南喻悄无声息地微扬嘴角笑了笑。其实她与叶非相处这么久,多半都是单独出去吃东西,很少有机会接触到他的朋友。如今看来,这个余承思应该是叶非的好友之一了,否则叶非不会从头到尾都语带调侃,显得十分放松自然。
南喻坐在副驾驶座的正背后,这时只见余思承侧转过身子,仿佛随意聊着天:“南小姐是做什么的?”
他问的是南谨。
“我是律师。”南谨开口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很淡。
车子已经快开到山脚下,那里有个露天停车场,场边的路灯将周围照亮起来。
等到他们的车子经过时,停车场里也恰好有辆车开出来。对方是辆高大的越野车,大概是开着远光灯,车灯又大又亮,明晃晃地从斜侧方直射过来。
双方车速都不快,亮白的光线就这样从叶非的车窗前缓缓划过。
余思承向来爱美女,而且多年来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方才在山上,那样暗的环境里,他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南谨。几乎是凭着本能,他在车上想与她多聊两句,然而此刻那辆越野车的车灯照过来,恰好照亮了南谨的脸。
余思承原本半侧着上身,正在和她攀谈,这时候却冷不防地闭上嘴巴收了声。
他终于看清了南谨的样子,美貌得无可挑剔,只是让他震惊到几乎走神的,却是南谨的那双眼睛。灯光照亮的那一刹那,他正好接收到她的目光,清冷如水,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想来多么可笑,他活到三十好几,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这一刻居然失了态。
可是那双眼睛……他有点想不通,又仿佛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叶非将他送到目的地,他都始终没再多出一声。
叶非以为他是酒劲儿上来了,并没察觉到任何异样。车子在路边停下来,叶非还提议:“改天我们再约。”
余思承没什么心思,推开车门往下走,一只脚都已经跨出去了,却又忽然转过身。他依旧是看向南谨,发现她正闭着眼睛斜靠在车窗边,似乎是睡着了。
余思承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终于下车离开。
这是沂市自入夏以来气温最高的一天,闷热的气息直至午夜时分都未曾完全消退。
许多人在今晚失眠。
包括余思承。
他处理完手头上的急事,回到寓所冲了个凉,却发觉自己毫无睡意。
手机就扔在床头,他才不管几点钟了,抄起电话就拨给沈郁。
结果沈郁正好也还没睡。不但没睡,周围还吵得很,似乎是在一个十分嘈杂的环境里,隐约还能听见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在打牌呢,有事快说。”沈郁叼着香烟,眼睛被烟雾熏得微微眯起来,显然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余思承反倒静了片刻。
沈郁奇道:“嘿,怎么回事?”
余思承似乎还有些犹豫,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