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满脸冻疮,但眼中却燃着比篝火更亮的光。
随后,这话便又很快传入后面大军中。
身后的一万雍凉铁骑列成的长阵霎时起了骚动,战马打响鼻的声音此起彼伏,铁蹄踏在雪地上溅起冰碴。
前排的一位百夫长握紧了手中长槊,槊尖的猩红缨子被风扯得猎猎作响,露出下面新崩的缺口——那是那日半夜夜袭瓦剌大营时,被对方断刀砍出来的。
有的士兵低头去摸腰间箭囊,霜花凝结的眉弓下,瞳孔亮得像淬了火的钢。
雍凉铁骑们如同一条蛰伏苏醒的钢铁巨龙,甲胄相撞的细微声响混着战马粗重的喘息,在风雪中凝成实质般的压迫感。
这些从夜袭大火中浴血而出大获全胜的战士们,此刻即便睫毛挂满冰晶,眼底却跳动着比火焰更炽热的光。
一场场惨烈厮杀的记忆早已刻进骨髓,让他们面对敌踪时,没有丝毫犹豫退缩,唯有沸腾的战意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这些被塞北风雪灌进骨头里的汉子们,早把恐惧熬成了眼底的野火。
林棣臻抬起裹着铁护手的右臂。
积雪簌簌坠落的声音里,他看见无数道目光顺着玄铁甲胄的纹路攀援而上,最终凝固在他悬在半空的手掌。
这双手曾在数日前用剑劈开瓦剌大纛,此刻却在暴风中纹丝不动,任凭冰晶沿着臂甲雕镂的狻猊纹路蜿蜒堆积。
"
落槊!
"
他的声音像铁砧上迸溅的火星。
令旗卷着雪沫掠过军阵,三列玄甲卫铁骑齐刷刷将丈八马槊插入冻土,槊锋在雪光中连成起伏的银浪。
有战马不甘地刨着前蹄,将积雪下的草根连根掀起,喷出的白雾在铁面罩上凝成霜花。
"
雍凉的男儿们,也都别慌。
"
雍凉领头副将周广德也突然开口,声音不算高,却像块坠地的青砖,砸在雍凉铁骑每个人心里。
他的手按在马鞍上轻轻一撑,玄色披风扫过积雪,露出内衬暗纹绣的貔貅——
那是雍凉军的徽记,传说中只吃不吐的凶兽。
士兵们的骚动渐渐平息,唯有战马的喘息和风雪掠过甲叶的沙沙声,在旷野上流淌。
斥候还在马上等着将令,鬓角的汗水混着雪水往下淌,在颔下结成冰溜子。
林棣臻却忽然抬手,指向右侧背风的山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