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棣臻的指尖在鹿皮手套里微微发颤。
一天一夜的奔袭追击,铁骑踏碎的不仅是瓦剌大军的脊梁,也将这支玄甲卫和身后三百雍凉铁骑精锐逼到了极限。
风送来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那些草原上的食腐者,正循着血腥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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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回去与周广德汇合吧,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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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皇子扯下绣着蟠龙纹的织锦斗篷,随手抛给身后的亲卫。
暮色中猩红的缎面掠过雪地,恍若一道凝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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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各队,割取瓦剌士卒首级悬于马前,余者……。。。"
他望着天际盘旋的秃鹫,喉结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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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他们的长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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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丹北城的雉堞终于刺破地平线时,晨雾正从冻土上蒸腾而起。
城楼角旗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作响,守军点燃的狼烟笔直如剑,将铅灰色的天空撕开一道裂痕。
林棣臻忽然勒住缰绳——一里开外的官道上,四列黑压压的骑阵正踏碎霜雾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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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李浩民,恭迎十三殿下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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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披山文甲的总兵拱手抱拳,甲叶相撞的铿锵声惊飞了枯枝上的寒鸦。
他身后三位将领跟着齐齐抱拳,关西军特有的凤翅盔在朝阳下泛起冷光。
边护使王卫国的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显然是早晨星夜兼程从一里外的烽燧赶来这里等待的。
三晋领头副将赵继宗的九环金背刀还挂在腰间,刀鞘上的华丽雕纹已被磨得发亮。
他望着周广德从马上解下的皮囊,里面滚出十几颗瓦剌贵族的首级,左耳上的银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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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老周你这趟追击,怕是把瓦剌来的这批青壮男子杀得十不存一了吧?”
周广德听完突然放声大笑,铁塔般的身躯震得马鞍銮铃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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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可知前几日瓦剌大营大帐前何等光景?"
他扬鞭指向身后,几千铁骑们同时举起悬挂在马颈旁的鞑虏首级,冻僵的发辫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冰凌相击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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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那瓦剌太师也先帖木儿,这老贼都被殿下两刀砍下头颅,脑袋掉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他可金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