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所有的卷子还都是封了姓名和籍贯的,要等到明天将卷子交给皇帝复核时,才由皇帝撕开弥封。
第二日黎明,早朝时间。
按照大明朝的制度,殿试期间,朝廷是不用早朝的。
卯时,八位读卷大臣就带了前十名的卷子和那一份犯了忌的,到了皇帝跟前。
嘉靖刚起床,很是萎靡,眼睛里全是红丝。大约是刚服了仙丹,鼻尖上挂了一层细汗。黄锦拧了一张热毛巾递过去,皇帝接了,随意擦了擦手脸。
严嵩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将十一份卷子用双手呈了上去:“一甲十名单子呈上,另有一卷,美玉微瑕,不敢不呈上,请皇上乾断。”
黄锦接了卷子,放在御案上。
严嵩指了指那份自以为是吴节的卷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嘉靖看了半天卷子,心中冷笑,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一个靖字而已,也不算什么忌讳。当年,为了避讳‘朱’字,不许民间吃肉,还不是一场大笑话。朕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在乎这个。但既然首辅这么说了,就这样吧。但将他剔除出去,却有些不公平。从一甲三名中剔除吧。掺进剩下的七名中,依序也不该中前三名,降到第四名妥当。首辅,你看这样可好?”
虽说是咨询,口气中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个弥封官上前,撕了弥封,唱道:“二甲第一,长洲贡生申时行。”
“啊!”严嵩身子一颤,忍不住低呼出声。
其他考官也有些意外,小声骚动。
第三百六十七章传胪大典
嘉靖也是奇怪,“咦!”一声,道:“这个申时行朕也有所耳闻,此人从小就过继给了他的舅舅,改姓徐。中举之后,因为得了功名,他舅舅命他归宗。申时行本欲拒绝,但族人都言可行,又有族中老人说项,只得无奈地改回申姓。此人有情有义,在江浙才名卓著,朕也挺看好他的。想不到,却因为卷子格式不对,落到一甲之外,险些两前十都入不了。”
“还好,朕点了他一个庶吉士,否则传将出去,却是不美。”
众读卷大臣纷纷点头称是,都是心中叹息,这个申时行本有状元之才,想不到落到如今光景。也是圣上恩典,否则还真要违误了这个人才。
大家交头接耳,严嵩心头一阵混乱,也不知道吴节的卷子究竟是哪一份,是否被选进这十一张里面了。
难道是后面被选中的状元卷?
皇帝见严嵩神情有异常,忍不住笑吟吟问:“严嵩你额头上怎么那么多汗水?”
严嵩颤巍巍道:“天气热,臣年纪大,有些经受不住。”
嘉靖哈哈一笑:“朕何尝不也热得紧,黄锦,给严阁老一张湿毛巾。”
然后,他就让人将第一名的卷子递上来。看了一眼,又撕了弥封,就道:“就这样,按各位大人的意思定这个名字,不改了。其他卷子,朕也无须看了。”
就扔到一边。
弥封官接过卷子,唱道:“头名卷,顺天府……”
……
终于到了殿试放榜的日子,也就是俗话说的传胪大典。
这一日卯时,点还朦朦亮,吴节等八十一命中式新人就早早地等在了奉天殿前。
奉天殿乃是东方三大殿之一。乃成祖迁都北京时做建,是整个紫禁城的核心。在真实的历史上。嘉靖四十一年改名建极殿。后又改名太和殿,是皇帝早朝之处。
今日大殿,早朝自然不设。
八十一个考生说不紧张也是假话,神色各自不同。都无一例外都表现得很亢奋。
自认能得到好名字的自然是一脸的期盼,水准差点的。却难免不带着一分撞大运的心思,或者自己被点进前十了也不一定,这科举场上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