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渊突然下诏缉拿李靖家眷,张出尘与李客师闻风而动,连夜带着两个孩子仓皇逃离长安城。
一路上风餐露宿、马不停蹄,谁料行至半途,李德奖竟意外染上高热。
眼见他高热不退,性命垂危,二人无奈之下,只得冒险拐进上洛城,寻医问药。
林清儿一踏入质库,便敏锐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快步上前,纤手轻轻挽住韩苏婉的手臂,眉眼间满是恳切:“师父,李夫人想来行事向来稳妥,若非走投无路,怎会舍得典当这等贵重之物?眼下救人要紧,不如先去药铺瞧瞧。”
说罢,她担忧地瞥了眼面色苍白的张出尘,又转头看向神情焦灼的李客师,语气愈发温柔:“救人如救火,还请诸位先放下争执。”
林清儿的话如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凝滞的紧张气氛。
韩苏婉深吸一口气,指尖摩挲着玉佩温润的纹路,沉声道:“德奖的病耽误不得,快带我去药铺!
这玉佩我先收着,等安顿好再说,省得你再将其拿去换钱。”
张出尘望着那抹熟悉的翠色消失在韩苏婉袖中,眼眶瞬间发烫,喉头哽咽着挤出一句:“一切皆由婉娘作主。”
一行人匆匆走出质库,质库掌事这会儿神色有些苦涩。
买卖没做成,还险些得罪了人,也不知该如何跟东家交代。
他盯着空荡荡的柜台,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本该到手的玉佩不翼而飞,算盘珠子还散在台面上晃荡。
就在掌事对着空荡荡的柜台唉声叹气时,秦怡突然折返,迈着大步跨进门槛。
她神色冷厉,目光如炬:“我也不让你为难,若卢郎君问起,直说此事乃是林家秦娘子所为。
他若敢有怨言,我自会让人亲自上门,让他知道知晓后果!”
质库掌事慌忙躬身作揖,额头几乎要碰到柜台,声音发颤:“小的知晓轻重,定当把话带到,多谢秦娘子宽宏大量!”
不多时,弘仁药坊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掌事亲自撩起锦帘,与白须飘飘的坐诊先生并肩而立,躬身作揖将众人送至大门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诸位慢走!
若有需要,只管差人言语!”
韩苏婉蜷坐在破旧狭小的车厢内,车辕摇晃间,漏进的天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阴影。
李德奖斜倚在临时铺就的薄褥上,原本滚烫的脸颊已褪去几分潮红,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服下弘仁药坊的汤药后,孩子总算是安静睡去,染病时的虚弱模样也消退了些,这才让她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她神色凝重地听着张出尘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却是愈发阴沉。
“李渊这般赶尽杀绝,实在欺人太甚!”
韩苏婉攥紧拳头,语气中满是愤恨,“若我父亲还在世,借他李渊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造次!”
车厢外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她压抑的怒喝。
张出尘缓缓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韩苏婉这话虽带着几分凌厉气盛,却也并非毫无底气。
当年韩擒虎横扫江南、夜袭突厥,刀锋所指之处无人敢撄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