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商议细节之时,林小树在门外禀报:“殿下,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了,说是听闻陛下龙体不适,特来问安,还想见见太子妃娘娘。”
来了。
宋清沅和沈演之对视一眼。宫里那位,终究是坐不住了。魏国公是她的亲哥哥,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这双重打击,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就说我昨夜侍疾,劳累过度,已经歇下了,不便见客。”宋清沅淡淡地吩咐。
“是。”
“看来,她也急了。”沈演之冷笑一声,“她越急,就越容易出错。接下来两日,就看他们如何出招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晨光已经刺破了黑暗,给整座东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但这光明之下,却潜藏着最深的杀机。
“舞台已经搭好,就等着各路人马粉墨登场了。”沈演之看着远方皇宫的方向,轻声说道,“希望他们……别让朕和父皇失望。”
三日后,朱雀大街。
天还未亮,整条京城的中轴线便被数千名金吾卫和京畿卫戍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被隔在数丈之外,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太子殿下要在这里设“皇恩台”,当众发放抚恤金。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朝廷发钱,还搭个台子敲锣打鼓地发,生怕别人不知道。
高台之上,左侧坐的是户部尚书和几位侍郎,他们面前堆着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银锭和铜钱,在晨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右侧,则只摆了一张椅子,魏国公魏延德穿着一身二品大员的朝服,正襟危坐。
只是他的脸色,比他身上官服的颜色还要难看。
沈演之的阳谋,他看懂了,却破不了。这几日,太子殿下天天往他府上跑,一口一个“舅舅”,满脸“孺慕之情”,商讨的却全是如何将他置于死地的话题。他甚至还要挤出笑脸,夸赞太子殿下“仁孝无双”,主动请缨,揽下了这安保的“美差”。
他知道这是个陷阱,却不得不跳。因为拒绝,就意味着心虚。在皇帝“病重”,太子监国的敏感时期,任何一丝不配合,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布下的后手,能够将今日的乱子,控制在“意外”的范畴之内。
辰时正,一身素色常服的沈演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他没有坐,只是站在台前,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朗声道:“诸位乡亲,孤乃太子沈演之。月前,京中逆案,累及无辜,父皇与孤,日夜忧思。今日在此设台,不为其他,只为告诉大家,皇恩浩荡,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受苦的子民!朝廷,是你们最坚实的依靠!”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百姓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现在,开台!按名录发放抚恤!”
随着一声令下,户部官员开始高声唱名。
“城南,李家巷,王二麻之母,王刘氏上前听赏!”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邻居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她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魏延德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王刘氏走到台前,看着那箱白花花的银子,腿一软,差点跪下。户部官员扶住了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纸盖着东宫大印的文书交到她手里:“老人家,这是太子殿下给的五十两抚恤银,另外,凭此文书,可免您家三年赋税。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