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悸动。
PTSD的阴影像一只冰冷的手,试图扼住他的喉咙,提醒他过去的惨烈和分离的初衷。
他不能失控,不能……吓到他。
陆隅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动作沉稳地在程颐放下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知道了。”
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冷静,听不出任何波澜,“项目按计划推进。”
程颐接过文件,看着陆总看似平静无波的脸,却感觉办公室的空气更加凝重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陆隅坐回宽大的皮椅里,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曾经的那枚戒指分开时,他取了下来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陆隅又点燃了又一支烟,手指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烟雾缭绕中模糊了他红透的双眼。
第103章“你不需要我了……是吗?
三年前那场几乎将林澈撕裂的噩梦,那些刻骨的痛楚和绝望的黑暗,最终都被时间抚平了表面的疤痕。
但更深层的、几乎将他彻底摧毁的痛,其实最后都转移到了陆隅一个人肩上。
林澈记得自己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那一天一夜,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陆隅。
那双曾经永远保持沉静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深陷在眼窝里,只剩下一种濒临枯竭的死寂。
看到他醒来,陆隅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力气大得指节发白,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滚烫的泪水砸在林澈的手背上。
那一刻,林澈以为他们终于一起熬过来了。
然而,那只是漫长苦难的开始。
陆隅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
喂水喂药,擦拭身体,调整病床角度,甚至林澈只是无意识地皱一下眉,陆隅都会像被电击般弹起来,紧张地询问哪里不舒服,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赎罪的急切。
起初,林澈只当他是惊吓过度。
他努力地笑,努力地表现出自己很好,伤口不疼了,身体在恢复。
他甚至故意在陆隅面前活动手脚,想证明自己没事了。
直到那个深夜。
林澈被颈间伤口愈合的痒意弄醒,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
手指刚碰到纱布边缘,旁边沙发上浅眠的陆隅就像被噩梦魇住般猛地惊醒,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喘。
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窗外朦胧的月光。
陆隅没有开灯,他几乎是爬行般扑到林澈床边,借着月光,他的眼神空洞又狂乱,死死盯着林澈颈侧的纱布。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陆隅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想碰触那伤口,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反复几次。
然后,他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蜷缩起来,额头抵在冰冷的病床栏杆上,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充满了无边的痛苦和自责。
那不是正常的担忧,那是……崩溃。
林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伸出手,想触碰陆隅颤抖的肩膀:“陆隅?陆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