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木漪听后松口一笑,露出贝齿,摇了摇头。
“我没那么蠢,成阳公主也不会做这种明面上的蠢事。
她本就是陛下拿来维系温家,送给温家的礼物,因自己失德而触怒温家,这会惹怒陛下。
你说她对陛下早已怀有怨恨,又对温遂安如此不屑一顾,那她下一步,就只会杀温遂安灭口。”
这样既能继续与她的王四郎你侬我侬,又能将元靖在她身上强扭的这条线彻断,给元靖和温家添个堵。
“公主也蓄有部曲,她恣睢放荡,纵欢享乐,趁机杀掉一个自己不爱的丈夫罢了,何乐而不为?”
谢春深仰头闷笑了出来,脸上有绒绒的光在肆意流动,几分明媚。
他没有什么高山流水,但却有一个知音:“那好,我走了。”
“不送。”
谢春深远去,木漪猫腰出了门,此莲花楼的管事与那名仕女都在廊下悄悄等候。
她先看了一眼仕女,抬手将她领口用力一扯,胸口半露,在她手上狠狠扭了一把肉,那仕女顷刻间憋出真泪来。
“你就这样跑进去,在他们面前哭诉一场。”又嘱咐管家,“等公主打骂她与驸马,你进去将场面控住,眼睛不要乱看,只制止不劝告,更不要多问。”
二人领命。
*
几句话的功夫,谢春深一个人已经走到了暗道尽头。
一推开,通的是间停冰室,再开闩推门,才到文阳里巷中。
到谢府的脚程,只有半盏茶功夫。谢春深如常往巷内去,却嗅出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文阳里被四年前那把火烧过之后,整个大修过一回,因此地上的陶砖都是新铺。
这里住户非富即贵,平日地面都被巷内的管事派人扫洒得一尘不染。
风擦过,烛火摇曳,他伸手护烛火,眼眸一低,脚步缓了下来。
凛风中又走几步,手上故意一松,那烛火掉落在地,他蹲身捡拾,这回看清了地上残留的泥印。
泥印前重后轻,放眼整个洛阳,还没有哪个家世深厚的人会轻卑到刻意用前脚掌走路。
除了什么人呢?
背后一阵凉意回应了他心中答案,谢春深浑身紧绷,翻身掷出手中灯身。
瓷片与飞来的箭矢相碰,碎裂空中,箭矢亦被打歪了方向,转眼射在他身后楸树上。
他翻身借楸树躲避,抬手从树上折下箭矢,在月光下疾速一瞥那箭造工艺。
眸中诧异,心中猛然一沉,下意识摸腰剑,手下却空荡荡。
三年前作下约定,与她独处不可携兵武,以免他动怒杀人——他将腰剑解在莲花楼了。
一剑自树外劈来,谢春深就势捉住那人手腕,在关节处用力一拧,那剑自对方手中松下被他接住,反手一刺。
可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自被陈擅伤了胳膊后,练武常有局限,一人对多,恐是不敌……
清幽高深的莲花楼内,方结束一场鸡飞狗跳。
木漪想得不错。
那温遂安闯进去后,怒斥成阳淫乱,犯下七出之条,被先过来的王四郎一拳打肿了脸。
之后王四郎反辱骂温遂安相貌丑陋,呆板无趣,根本配不上公主。要他主动去陛下面前,革去驸马都尉一位。
温遂安被气得脸红脑涨,手脚痉挛,他本还占着自己这一边的理,不肯让步,也不服输,谁料那美貌的女仕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
成阳见此有了底气,当即跳起来抽了温遂安一巴掌,她张狂惯了,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过,因此打了温遂安泄气之外,也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管家及时出现上去拉扯,温遂安丢脸至极,再无一锥之地能够自容,羞愤气极而走。
成阳是一朝公主,与男子在酒楼苟合,传出去终归是个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