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戴师长那边报告,那些……那些和尚……”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听到的战报。
“他们怎么了?”朱豪呷了一口咖啡。
“他们……他们用缴获的手雷,绑在身上,去炸鬼子的阵地……伤亡……伤亡……”
阿昌叔的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洒了出来。
朱豪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放下咖啡杯,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日军抵抗据点的红点。
这些红点,正在一个一个地,被抹去。
“告诉徐虎,天亮之前,老子要看到他的旗子,插在鬼子最后一个阵地上。”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看着同古方向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至于那些和尚……”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功德,挺好。”
……
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持续了一整夜的厮杀,让同古周边的丛林彻底变成了一座沸腾的炼狱。
朱豪的临时指挥部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不断有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冲进来,带来前线最新的战报,然后又脚步踉跄地冲出去。
“报告军长!一营在C3高地受阻,鬼子用尸体当掩体,组织了十几处机枪火力点,我们啃不下来!”
“报告军长!二团左翼被鬼子一个大队黏住了,伤亡很大!”
“报告!戴师长的200师也顶不住了,日军的反扑太疯狂了!”
一份份战报汇总到桌上,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让帐篷里每一个参谋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日军第十八、第三十三师团的顽抗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就像一群被逼入绝境的疯狗,用牙齿,用爪子,用生命中最后一点疯狂,撕咬着包围圈上的每一个缺口。
阿昌叔端着一杯热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到朱豪面前,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豪面无表情地拿起咖啡杯,吹了吹热气,仿佛那些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与他毫无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第200师军服的参谋军官,在传令兵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立正,对着朱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朱军长,我奉我们戴师长之命,前来向您建议。”
朱豪呷了一口咖啡,没有抬头。
“说。”
那参谋军官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一下语言。
“戴师长认为,日军虽被我军包围,但其战斗意志并未被摧垮,已成困兽之斗。我军强攻,伤亡巨大,得不偿失。”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朱豪的反应。
朱豪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参谋军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戴师长的意思是,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我们可以在包围圈的北面,故意放开一个缺口,给日军一条生路。他们一旦军心动摇,必然会向北突围溃逃。”
“届时,我军便可趁其混乱,沿途设伏,层层截杀,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