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奴婢自然是不信的……可是陈府的丫鬟都这么说,说姑爷这十来天,天天都泡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人来请了好几次都被他给回绝了。”
谢薇宁沉默了。
她依然不信。
因为陈野是什么人,她自认为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朽到根子里的烂木头。
斗鸡走狗,眠花宿柳是他的本事,至于读书……他认识几个字?
还参加秋猎?他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所以这一定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是想做戏给他那个爹看,好骗点银子花?还是说又想出了什么新招数来恶心自己?
想到这里,谢薇宁的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和厌恶。
当初若不是陈野的姐姐,那位在宫中权势不小的中书舍人陈婉儿亲自上门提亲,父亲又不敢得罪这位女帝身边的红人,她怎么可能嫁给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
这半年的婚姻对她而言就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小姐?”晴儿见她半天不说话,脸色也越来越冷,不由得有些害怕。
“行了,别再提他的事了。”谢薇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他爱装样子就让他装去,与我何干?我这里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去管他那些破事。”
她重新低下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账本上。
对她来说,这个所谓的丈夫不过是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他的任何举动都激不起她心中的半点波澜。
他想在秋猎上出丑那就让他去出好了,到时候丢的是他陈家的脸,与她谢薇宁何干?
晴儿见状不敢再多言,只能闭上了嘴。
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算盘珠子清脆的碰撞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直到子时过后,谢薇宁才终于核对完了最后一笔账目,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脸上满是疲惫。
“走吧,回府。”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很快便回到了陈府。
从角门进去,穿过花园,谢薇宁远远地就看到陈野那个院子的方向,卧房的灯已经熄了,但旁边的书房却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火。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纸,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扎眼。
谢薇宁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他还真在书房?装样子也不用装到三更半夜吧?
“小姐,您看……。”晴儿也看到了那点灯光,语气里满是惊讶。
“看什么看?”谢薇宁冷哼一声,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走,回去歇着。”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待洗漱过后,谢薇宁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北边那批货物的路线图,一会儿又是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可不知怎的,最后所有画面都定格在了那扇亮着灯火的窗户上。
他到底在干什么?
是真的在看书,还是……。
“哼,管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