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五口人,或者说加上叶素萍肚子里没出生的小娃娃,一共六口,吃了顿圆满的团圆饭。
桌上有肉有鱼,有菜有酒,饭后一人分一个在镇上买的白酥皮月饼,赏罢圆月,方各自回房。
小哥儿虽漱了口,唇齿间仿佛还仍留存着枣泥的香甜,霍凌在那软乎乎的唇上轻轻衔了两下。
此等团圆的节庆,颜祺本还有些怅惘,因衣冠冢尚未立成,白日里他去了城隍庙给爹娘烧纸上香,难免又勾起些伤心事。
霍凌怎能看不出,等院里热闹一散,就裹着人上了床,不给点留下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
衣衫半解,火苗一路乱窜,烫得人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灯火如豆,圆滚滚,颤巍巍。
视线被朦胧水雾遮住时,颜祺恍惚间以为是天边的月亮落进了房中。
——
为防夜长梦多,两人没多耽搁,很快赶去镇上交齐了买牛钱。
因为大宗的存银在山上,暂先借了大哥大嫂的,下次下山时再还。
十五两不是小数目,或许因牛买得太实惠,竟也不怎么觉得肉痛,且现在去后院看到活生生的牛站在那里时,还会觉得晕乎乎的,不敢相信是真的。
“大哥,家里收高粱和苞米,真的不用我俩留下?”
霍凌收拾着第二日要带上山的东西,窗户开着,恰好看见霍峰路过,他叫住人问道。
“不用,我叫了人帮忙,你和祺哥儿还是快回山里去,趁下雪前把菜地和果树都打理好。”
过了中秋,白龙山里一日凉过一天,不出一个月必有初雪。
而前段时间忙着赶山,山上小家还没正式开始囤冬菜,霍峰都替他俩着急。
霍峰没多坚持,他大哥看重田地,不会让粮食出任何差池,既然说了不需要,那就不是假客气。
半晌后颜祺擦着湿头发回来,见霍凌正在努力把一包蓬松的棉花塞进背篓,他赶忙上去搭把手。
这是今天白日去镇上交买牛钱时新买的棉花,颜祺没有棉衣穿,霍凌的那身太旧,早前就让颜祺给拆了做护膝。
家里虽还有些拆出来剩下的旧棉花,但也不够做衣裳,只够做鞋的。
原本霍凌想说服颜祺用新得的好料子做,那柿子红的很是衬气色,正好过年穿。
转念一想,今年里颜祺穿红不太合适,即使成亲一事上已没在讲孝期规矩,但一码归一码,能避讳的时候还是避讳一二为好。
另一匹蓝色的好看是好看,可是有些太浅,颜祺不舍得用,霍凌也依他。
于是买棉花时,又扯了几尺耐脏耐磨的深色棉布。
其实在关外过冬只靠一件棉衣根本不够,少说也要穿四层,一层贴身的里衣,外面套一层毛皮坎肩,护住前心后背,这之上再套棉衣,最外裹一层皮袄子。
鞋子也是一个道理,下雪天穿棉鞋出门和没穿一样,还要再踩一双毛皮靴套,毛在里,皮在外,挡风又保暖。
家里不缺皮子,往年遇到好的霍凌都会留下,加上关外不容易有虫蛀,哪怕是几年前的皮子,现在看也是完好的,找出来晒一晒就能用。
隔了几天进山,哪怕关着门窗,四处也积了一层浮尘。
两人放下东西就开始打水清理,就连房梁顶上都由霍凌举着加长的鸡毛掸子扫了一遍。
院外狗叫阵阵,是大个儿和黄芽儿在你追我赶的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