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说,声音闷在喉咙里,“只是有点冷。”
楼羽突然踮起脚,吻落在他的耳垂上。
很轻的触碰,带着点凉意,像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我给你暖一暖。”楼羽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就像你给我暖手那样。”
陈伶的心脏猛地缩紧。
他想起上周雪天,楼羽的手冻得发紫,他把那双手揣进自己怀里焐着,感受着对方指尖的颤抖。
那时楼羽的睫毛上还沾着雪花,像停着只白色的蝴蝶。
可他不配。
这个念头像根毒刺,突然扎进陈伶的脑子里。
他猛地推开楼羽,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几步。
“别碰我。”他的声音嘶哑,眼睛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你会弄脏的。”
楼羽愣住了。
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道阴影,像道突然裂开的伤口。“弄脏?”他的声音发颤,“陈伶,你在说什么?”
陈伶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看着楼羽干净的白衬衫,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那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袖口沾着血渍,眼神浑浊的男人,像块不小心掉进牛奶里的煤渣。
“你该离我远点。”陈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决绝的冷,“我这种人……不配被人惦记。”
楼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留下?”他走近几步,眼睛亮得吓人,“是因为你给我换药时会偷偷放颗糖,是因为你看监控时会数我画了多少太阳,是因为……”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在陈伶的胸口,“是因为这里面,有个和我一样怕黑的小孩。”
陈伶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想起昨晚在档案室看到的照片——十岁的自己躲在父亲病床底下,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糖,而父亲正用烟头烫着自己的手腕,眼神空洞得像口井。
“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陈伶的声音在发抖,他突然抓起楼羽的手,往对方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牙印陷进皮肉里,很快渗出细小的血珠。
楼羽疼得闷哼一声,却没躲。
他看着陈伶眼里的疯狂,看着对方嘴角的血迹,突然抬手抱住了他。
“疼吗?”楼羽的声音闷在他的颈窝,“这样你就记住了,我不是幻影,我是真的在疼。”
陈伶的牙齿在打颤。
他能尝到楼羽手背上的血腥味,温热的,带着点咸涩,像小时候偷偷喝的退烧药。
那味道让他恶心,却又该死的让人上瘾。
他突然开始撕扯自己的白大褂,动作粗暴得像在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纽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敲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你看!”他指着自己锁骨处的淤青,指着手腕上的勒痕,指着虎口那片丑陋的疤痕,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这就是我!
一堆烂肉!
一个疯子的儿子!
一个连自己都管不住的废物!”
楼羽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的温度烫得陈伶想躲,可这次,他没动。
“我看到了。”楼羽的声音很轻,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看到你给那个怕打针的小女孩变魔术,看到你把院长给的奖金偷偷塞给护工阿姨,看到你对着那盆快死的绿萝说话……陈伶,你别把自己藏在阴沟里,我知道你在发光。”
发光?
陈伶在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