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每次生病发烧,那个总是一脸嫌弃、说他娇气麻烦的家伙,总会板着脸守在床边,笨手笨脚地给他拧毛巾敷额头,动作生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还会在他烧得迷糊、嫌药苦不肯吃的时候,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他喜欢的橘子味水果糖……
“傅予……”
烧得糊涂的陆以时,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苦……糖……”
正在给他换额头上毛巾的圆圆手一顿,看着陆以时烧得通红、眉头紧蹙、脆弱得像个孩子的脸,心里一阵酸涩。
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哄道:“陆老师乖,药是有点苦,等会儿我给您找点蜂蜜水喝,好不好?”
陆以时似乎根本没听见,只是难受地皱着眉,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窗外,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空气闷热潮湿,酝酿着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
下午,陆以时的体温在退烧药的作用下短暂地降到了38度左右,人也稍微清醒了一点。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头痛和浑身酸软无力。
他勉强喝了几口粥,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圆圆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隔一会儿就给他量一次体温,用温水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
傍晚时分,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酒店巨大的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狂风卷着雨幕,将窗外的世界冲刷得一片模糊迷离。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如同提前进入了深夜。
陆以时就是在这一片喧嚣的雨声中再次被高热惊醒的。
退烧药的效力似乎过去了,体温又猛地窜了上来,这一次比早上更凶猛,烧得他意识都有些模糊,浑身滚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水……”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圆圆立刻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一点,喂他喝了几口。
陆以时喝得很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牵扯着喉咙和胸腔一阵剧痛,眼泪都咳出来了。
他无力地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脸色潮红,额头上全是虚汗,眼神涣散没有焦距,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圆圆看着他这副样子,急得眼眶都红了。
物理降温效果有限,体温计显示又已经冲到了39。3℃!
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烧坏了!
“陆老师!
这样不行!
您烧得太厉害了!
我们得去医院!”
圆圆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以时烧得迷迷糊糊,只听到“医院”
两个字,本能地抗拒:“不……不去……睡……睡一觉就好……”
他讨厌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更讨厌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感觉。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