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誓?”苏丞怔了一瞬,随即眼中燃起愤怒的火光。
“霍延洲,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愚弄的傻子吗?像你这样冷血的人,凭什么要我相信?”
少年猛地站起,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泛红的眼尾像是染了血。
霍延洲望着他,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却如同被摔碎后又强行拼合的瓷器,每一道裂痕里都渗着触目惊心的痛楚。
“丞儿,是我错了……”
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竟是如此残忍的毁掉了挚爱之人。
霍延洲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仓皇转身,踉跄着逃离了这座充满少年气息的院落。
*
回门那日,霍延洲带着精心准备的厚礼,陪苏丞回到韩家。
令人意外的是,霍延洲不知说了什么,父亲竟同意让他就此留在韩家。
“父亲!”苏丞再顾不得其他,当着霍延洲的面急声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攥紧衣袖,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这样轻易得来的自由,反而让他如芒在背。
韩宰辅目光复杂地望向眼前二人,霍延洲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小儿子则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书房中那番剖白犹在耳畔,虽难辨真假,但那份沉痛却不似作伪。
最令他揪心的是幼子那根绷到极致的弦。
作为父亲,他再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忧思耗尽心神,即便此举暗藏风险,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唯有韩文朔难掩喜色。
自大婚那夜醉得不省人事被抬回府后,他夜夜借酒浇愁,连公务都荒废了,为此没少挨父亲训斥。
可比起这些,更折磨他的是对弟弟的愧疚,明明身为兄长,可他却无能为力,这种痛楚让他辗转难眠。
今日虽不知其中曲折,但弟弟能留在家里这个事实,已足够让他欣喜若狂。
韩文朔暗暗握紧拳头,眼底泛起湿意,他们一家人,终于又能团聚了!
*
夏日的林间小道上,一辆青帷马车正缓缓前行。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在车顶,微风拂过时,掀起窗帘一角,露出韩夫人与苏丞的身影。
距苏丞回府已一月有余,这些时日的风平浪静让韩宰辅渐渐相信,霍延洲确是真心悔过。
可苏丞却始终难以释怀,那个不择手段的男人,怎会如此轻易放手?这份平静,反而让他如坐针毡。
见养子终日愁眉不展,韩宰辅只得让夫人带他去寺庙散心。
马车里,韩夫人轻拍苏丞的手背,“棠儿且宽心,既然王爷允你回来,便安心住下,娘正愁没人说话呢。”
她只当是养女惹恼了王爷,全然不知其中曲折。
苏丞正要答话,马车猛地一顿,车夫掀帘惊呼,“夫人,有劫匪!”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已穿透他的后背,车夫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栽倒在地。
韩夫人惊叫一声,当场昏厥,苏丞强自镇定地将她扶靠在车壁上,还未来得及查看外头情形,车帘突然被粗暴掀开。
一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正阴森森地立在车辕之上。
“站住!”苏丞一个箭步挡在昏迷的韩夫人身前,声音里带着强装的镇定,“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眯起眼睛,“你就是苏丞?”
这精准的指名道姓让苏丞心头一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黑衣人已欺身上前,掌风凌厉地劈向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