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秋芙忽然明白了什么,见几位大人都看向自己,赶紧噤声。
她听方嬷嬷讲过,长乐宫消失的太监宫娥大多是“死不见尸”
,如今看来,好像未必是死了。
万鼎问秋芙:“你识字么?读过什么书?会算数么?认识香料草药么?记性如何?”
秋芙:“我、我……回大人的话,奴婢都懂一点点。”
包大振笑,“一点点是个什么程度?陛下曾说宫里的人考个童生、做个小吏是容易事,你要是什么都会,我们可就喂你三斤哑药、再派你去东都火器局配制火弹了。
你好好想想。”
火、火弹?!
是那个几百斤重的铁疙瘩管子里弹出去的铁片么?
炸得鞑靼人、北羌人、狗国人闻风丧胆的火弹?
秋芙只摸过乐器,此时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道:“……略通香料,字认得还算齐全。”
*
“陛下,长乐宫的人送出宫去了。”
刘福附耳道。
傅润捂着冰敷过的脸颊,分心翻阅元霄济呈上来的新禁卒名册,“孤是不是该杀了她?”
刘福:“陛、陛下……该……吧?”
现在人恐怕都咽气了,还说什么该不该。
傅润想到刘福并不清楚工部的筹划,翻书的手一顿,眼眸闪烁,“也是。
知会皇后一声。”
他解下一枚和田玉玉佩,掷与站在书案旁磨墨的王长全。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昨夜赵坼那一巴掌,把他冷待赵彗之将近三年的愧疚扇没了。
赵坼今日敢扇他,明日就敢举兵造反。
因此他要留着赵彗之,一半是牵制赵家父子的人质,一半么……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傅润心口发闷,吐字含糊:“拿冰来。”
他这一生只为傅家的天下忧心劳神。
区区赵彗之,亲都不会亲的木扫帚,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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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对赵坼来说,比起愧疚式的补偿十几年只见了两面的小儿子,他更看重脾气特别合他眼缘、手把手教会骑射搏斗等技能的傅润,尤其是傅润当了皇帝以后,他有一种“这倒霉孩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便宜爹”
的感觉,有些特别逾矩的举动,其实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傅润的父亲了,那么他怎么待他的儿子们就怎么待傅润。
第四十八章仁慈
京都北郊。
头戴银灰鼠皮帽的监工们前后跑动,打铁的汉子个个胸膛通红、只穿一条浆洗过的黑袴子。
秋芙怀抱被褥跟着一个银盘脸的妇人往住处走,脸颊上新刺了一朵藏青色的棉花印记。
“火器分战器、埋器、攻器、守器、陆器、水器六种,这二十人打的是火箭。
哦,高丽人前几个月刺杀陛下,用的火箭便是荷兰人的法子——铁椎钻孔,那造出来的火箭的射程就不如我们用小锤子敲的火箭远。”
妇人略介绍几句,又说:“往后我是你师父。
人家叫我史大娘。”
秋芙到底才十四岁,知自己性命无忧,不由好奇地张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