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的寒意扎得人生畏,饶是妙观也不敢在安昌殿多待。
甫一离了佛堂,就听得身后传来硬物砸地的声音。
白菩提珠硬生生在砖石上斫凿出白痕,须臾间,冯芷君就再度冷静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俯身捡拾起菩提子,忽然瞧见上头的裂痕。
真乃天意造化。。。。。。
江山万里,折杀多少英豪,自诩明达天纵,怎偏生,不得揽天下入怀中呢?
不甘心、不甘心啊。。。。。。
“莲心清苦败火,暑热苦夏长,阿耆尼当多用些。”
洛阳的知了叫得人烦,与齐国的和书总算定下,齐国的经史子集一并入洛,当日拓跋聿宴饮请四方名士共襄盛举。
朝中汉人多由太皇太后提拔,她此举一能向世家文人示好,二能另选才能,可谓一举两得。
又一纸诏书,令朝中诸部率人南下至洛,大有于洛阳再立朝堂的架势。
“好。”
冯初身上的箭伤可至骨,天又热,拓跋聿为着她的身体提心吊胆,衣食住行看管甚严。
莲子心熬的米粥骤饮清苦,清苦过后带着淡淡的回甘,夏日用来,格外清爽。
“陛下,欲何时归平城?”
冯初状似无意问她,手中匙子与漆盏发出轻磕。
“。。。。。。阿耆尼,不想在朕身侧么?”
拓跋聿拿着锦帛的手迟疑了些许,语出歪缠。
她还是不曾说自己为何会单骑走洛阳,但冯初到底能料到总归是与太皇太后龃龉日深,以致兵行险招。
“陛下。。。。。。”
冯初颦眉,不是怪罪她,而是愕然,“陛下只身南下,其中险恶,已是拿国本豪赌,而今又要长久驻洛。。。。。。恕臣不能明陛下心意。”
“。。。。。。还不是时候。”
拓跋聿温柔地抚着冯初的脊梁,劝她顺气,用膳时当心。
话里话外倒是已经有了决断,冯初抿唇,也不再劝:
“陛下心中有思量便是。”
拓跋聿勾了勾唇,盯着冯初绣口张合,啜饮清粥,朱白双色,夺目吸睛,一时也忘了拿起书帛。
冯初饮下最后一口清粥,俄而抬眼,见拓跋聿眼中珍视,不由顿住,耳廓泛粉,明知故问:“陛下在看什么?”
“阿耆尼。。。。。。”
拓跋聿喃喃,情难自禁,有些凉的纤手攀至她的指尖,撑顶开指隙,扣住,摩挲。
肌肤相亲,骨骼相膈。
没有吻,没有更近一步地举动,不过是十指相扣,不过是眼中爱意萌动,却在心间燎起一场烈火,烫得人眼热。
“阿耆尼,你可愿为后?”
燎原之火霎时将息。
冯初的眼眸归于清明,连带着拓跋聿也一点点冷却了下来。
她想必是觉得自己极为荒唐,拉着她厮混悖逆伦常已是不易,还要将这见不得光的情谊拉到天底之下。
拓跋聿紧扣着她的手有了松开退却的意头。
冯初察觉到指尖动静,连忙扣紧,不叫她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