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
冯初轻声劝慰他,目光却总是放在前头:“说来冒犯,我待她。。。。。。必将视如己出。”
台上的祭神已然暂告一段,拓跋聿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先寻到冯初的身形,不出意外地同她对上了目光。
她今日不饰戎装,身着绯色官服,冠顶装饰鶡鸟,颇为威严,可当二人目光相对之时,霎时间便能察觉出溢出来的柔软。
那日冯初握着她的手,誓与她同生共死之语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只消看见她,拓跋聿便仿佛拥有了所有的勇气。
人生何幸,得遇冯卿。
拓跋聿踩凳上马,众人纷纷相随,但都不约而同地将她身侧的位置让给了冯初。
“昨日宋直来报,”
平城到洛阳,便是飞骑传书也该有两、三日,说是昨日的消息,怕是朝中已然变故了好几日。
“拓跋宪于朝堂之上妄议废立皇帝,欲将朕废为博陵公主,立任城王世子拓跋琅为新君。”
“被太皇太后打成乱党,悉数伏诛。。。。。。真是好手段。。。。。。”
饶是龃龉不合,拓跋聿也不由钦佩冯芷君的手段,彻底将朝中割成只会站定于她或者拓跋聿的人。
唯一的变数。。。。。。就是冯初。
她还在逼她。
大军回朝若是立马逼冯芷君交出权柄,显然会朝野大动,还给冯初扣上许多难听的话。
可若不眼下逼冯芷君交出权柄,以拓跋聿现下的处境,就算外朝能与冯芷君相抗,整个内庭,却是都在冯芷君手上的。
拓跋弭在时,未立皇后,宫中诸事禀于太后与掖庭令。
他对后宫之事不甚上心,总以为不过是女人为了家族利益争得头破血流,却不想还牵扯到身边人的调动。
他身边人被冯芷君渗得和筛子似的,最后倒在了小人物手上,也是唏嘘。
至于拓跋聿,拓跋弭尚且在位时都不曾有皇后,拓跋聿更因着是女子,整个后宫都是空空荡荡,权柄都在冯芷君手上。
拓跋弭尚且可以大张旗鼓崩于宫中,让拓跋聿不明不白地崩于宫内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陛下若担心宫闱内的事情,臣能守陛下安然。”
冯初同拓跋聿的担忧和思量几乎想到一块去了。
“那。。。。。。阿耆尼可勿要让朕,步了刘如意的后尘。”
冯初牵上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并未言语,拓跋聿却在其中寻到了无限宽慰。
拓跋聿轻拍她手背,如今到底是人前,不好太过亲昵。
“回平城以后,朕要施行两处政令。”
拓跋聿笃定而温和,诉与她听,“一是开盐沼之禁,二是颁行五铢钱。”
这两件事在她脑中盘桓了许久,盐铁利润巨大,魏国此前也有几次改官营为私营,但由于但凡放开,便引得世家大族兼并,盐价无常,故屡屡又废。
开盐沼之禁就是为短暂地将世家大族拉拢到自己这一边,待冯芷君交权,再改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