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之后顿感惊惶,思付道:“我怎么会对少君哥这般疾言厉色!”对自己钟情的人如此态度,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足以令她寝食难安。
她心中忐忑之余,只见祈少君缓缓收起本就属于他的鞭子、往腰间一系,依旧对着司徒苍穹凝目不语……而她瞧着对方收回鞭子,也怔目矫舌,不知该如何是好,当日在崖边,正是祈少君以这惊鸿鞭和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这才救下了她的性命,祈少君死后,她常自睹物思人,却也将之视做一份心灵依托,只要祈少君不说,她也打算将此鞭永远留在身边。
而此刻,眼见祈少君缓缓收起软鞭,在少女眼中看来,对方绝不仅仅只是收回了一根软鞭而已,而是收回了他对她的往日情谊、关怀体贴以及救命之恩,所有跟彼此有关的一切……
收回这一切后,她觉得自己与他之间,只剩下了莫名其妙的误会和仇怨。
她柔肠百转、方寸大乱。
他却断无这般少女情怀,何况他心中正恨意滔天,收起鞭子冷冷道:“我要干什么,你最好还是问你父亲……”
但司徒曼玲并非弱女,强自收摄惊惶,叱道:“可我偏要你来告诉我!”
祈少君面寒如铁凝视着她,道:“你当真要我亲口说给你听?”
“我……我……!”她矫舌不下,她无法直撄祈少君天芒般的目光,强自提起的镇定不过一瞬间便即奔溃,而且这次她再也无法挺住。
但祈少君始终面寒如铁,道:“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先提醒你,由我来告诉你这些事,只会让你更痛苦……你准备好了么?”
闻此言、观此景,再看到他这等无法令人直视的目光,司徒曼玲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房在颤抖,其内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动!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少君哥一直都是温良而体贴的,即便惆怅时的神情亦令人陶醉,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君哥却是一把冷剑,一把可以瞬间刺穿她芳心的冷剑,尽管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丈许处,司徒曼玲却感遥不可及!她预感到祈少君会说出可怕的事情,而祈少君的话,她可是从来没有不相信的。
心爱之人的话,即便是假的,当事人也会宁可相信是真的!
而事实就是这一次,司徒曼玲注定要奔溃,她一定无法承受!
命运之轮已经转动,她注定要知道这件她决不相信但又无法逃避的事实!
她看了看祈少君,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眼波反复徘徊在父亲和心上人之间,原本如水般的眼神此刻已不再明亮,而是充满了疑惑、茫然和惊怖。她突然谁都不敢问了,她预感到自己事后一定会后悔,后悔得知了一些此刻还欲知晓之事。
司徒苍穹似乎也不敢面对爱女,仰望苍天不断地叹息。
祈少君则是静如山岳,甚至连眉梢眼角都未曾动过一下。
沉默,就这么僵持着的沉默,只有晚风掠过他们三人耳畔的声音……
祈少君同样面对着残酷的事实,他外表傲立如山,心中却已千回百折,要知他心地仁善,从不愿见别人受伤害,眼前除了对他甚好的恩人前辈,还有他最好的红颜知己,试问他又如何忍心对她如此残酷?
思虑半晌,他稍稍松开冷峻的面容,缓声道:“曼玲,当日在无剑山庄,谢谢你挡在了我的身前,此恩此德,祈少君此生不敢或忘,所以今日你挡在你爹的面前拦阻我,我也不会出手……”
但他又面色一铁,厉声道:“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司徒父女俱是一怔,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或想什么,祈少君又问道:“司徒盟主,你说过……我若有话便尽管问,是么?”
司徒苍穹额首道:“不错。”
祈少君道:“那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还望你如实见告。”
司徒苍穹道:“若能解贤侄心中疑惑,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此决裂之际,他还是口口声声地叫祈少君贤侄。
祈少君问道:“第一个问题,家父独孤一鸣……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司徒曼玲失声惊呼。
“你?!你真的是独孤二哥的儿子?!”司徒苍穹从头到脚剧烈一震,往日里那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骤然消失!
但祈少君铁面又铁心,厉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一声厉喝之后,这三人的周围突然静得可怕,而且这三人的眼前,好像除了其他两人外,就看不见别的一切了……
司徒苍穹失神略定,缓缓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是我杀的。”他十分镇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位盟主就是那么得深不可测,他到底在想什么?究竟要什么?猜不透……
而祈少君听一闻此言,双拳一握,咯咯作响!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他强忍已久的杀机!他从头顶到脚底都在震荡,只是他心中的理智和镇定在逼迫自己:“千万别冲动!快想起二叔的教诲!”
至于司徒曼玲闻听父亲的答复,脑中轰然一震晕眩、差点当场昏了过去!
“什么?!爹!你竟然……!!”她的嘴已经僵住了,娇躯颓然倒地!
祈少君强自镇定下来,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仁义山庄的灭门惨案,我娘曾言凶手的首领是一铜面人……敢问,可是你的杰作?”
司徒苍穹轻叹道:“我只能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