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梓的呼吸逐渐加重,不由自主地靠得越来越近,只差一掌之距,再进一步就是温软芳泽。
乔忍却在这时候突然支撑不住,整个脑袋往桌面沉下去,脑门磕到桌面发出响亮的一声“咚”。
王安梓立刻直起身,收起脸上的迷蒙情动,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嘶——”乔忍揉着脑门抬起头,看见王安梓,急忙说,“副总好,你、你是下班了吗?”
“嗯,你也可以下班了。”王安梓说完就走向专用电梯,心里不悦,感觉方才的自己像初经人事的毛头青年。
一个小他十来岁的小姑娘,居然让他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想想就荒谬。
乔忍坐在那里看着他进了电梯,才狠狠地皱起眉头,拿起包包离开。
刚刚他叫“小乔”的时候,她就清醒了,但为了避免跟他有任何多余的交谈或者一起乘电梯,所以才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他靠近时,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让她差点没起身推开他。
真是件令人倒尽胃口的事,乔忍心想。
下了公交车,不知不觉地又绕到程惜那间住宅处,站在他院门对面的那棵榆树下,仰头看着他二楼的灯光。
如果他能出来一下就好了,她全部的彷徨都将遁地而逃。
如果他能看她一眼就好了,她所有的不安都会随烟消散。
她保证。
但是如果你永不回应,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一直站在你心房外,敲门,等待;敲门,再等待;再敲门,永远等待。
我保证。
7
每次在树下一站就是半个多时辰,然后再走路回家。这里到她家小区,只隔了两条街道,走出六号路口、拐进七号路口就是了。
乔忍把包包随意搭在肩上,边低着头走边踢着树叶,这里房子不少,但多半是独立住宅,没有成片成片的小区,所以街道上人也不多。程惜真会挑地段。
以前高中时一直找不到他住宅,那时还想挨家挨户去问呢。乔忍想到这个就开始笑,尔后瞥见街道对面的两个人。
即使隔着一条街,即使街灯不那么明亮,她还是一眼认出那是王安黛和……程惜。
王安黛巧笑倩兮地走在程惜旁边,正跟他说着什么。她的手,挽在他臂弯处;那个人,笑着没有拒绝。
一如这世上所有的天崩地裂那样,乔忍感觉自己一瞬间坍塌在原地。
原来她什么都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是。
王安黛看见街边橱窗里的精致糖果,不知跟程惜说了什么,开心地掩着唇笑,然后拉着他进了糖果店。
高贵名模,优雅精英,璧人一双,青梅竹马。
乔忍看着他对她说话,墨色双眸里亮着一片星,那样好看,那样温柔。全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模样。
视线模糊了,胸口疼,真他妈疼。
乔忍蹲下来,一手捂住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这辈子受过最重的伤,一次在十四岁,一次在二十四岁。
相隔十年,际遇、情感、时光、选择、他人……全都不是罪魁祸首,她知道,是她自身罪孽深重。
不管之前程惜推开她多少次,她所承受的疼都可以因为再见到他容颜而减轻,甚至不见。但这一次,现实在昭告着,即使乔忍追到生命尽头,都永不可能得他回头看见她——如果他已经心有所属,情有所归。
眼眶里的泪暂时流干了之后,乔忍看见他们挽着手走出糖果店,她试图站起来,但是腿已经麻了;她把头埋在双臂与膝盖之间。
再抬起头时,她看不见他们了,她看不见整个世界了,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模糊着,眼泪一直在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