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盛满窗外划过的碎雪,却又只能映出一片模糊。
姜权宇花了很久时间,才从长久的失聪中找回听觉。
继而,朝他轻涌而来的每一道声音,都交织着温时熙今晚对他所说的话。
可怕的心跳声中,姜权宇唯一的念头,是他果然还是应该将温时熙关在房间里,不许温时熙见任何人、做任何事。
只要捏断那双可以随意乱跑的腿,温时熙就没办法离开了。
只要温时熙的每一口呼吸,都要听从他的命令,温时熙就永远无法离开他。
笼子、铁链,什么都无所谓。
或者,干脆杀掉温时熙吧……
混乱的双眼一时锐利,密布着浓重的暴戾。
只要温时熙留在他身边,他可以做任何事。
可最终,姜权宇什么也没做。
甚至……他还逃走了。
他站在一片黑暗里,指尖轻轻颤动。
回忆久远到无法考究,只剩耳边空洞的安静中,旋律不断回响。
从小时候开始,每当黑暗降临,姜权宇入眠前,他的母亲都会唱歌给他听,哄他一点点进入梦乡。
母亲去世后,很多年里,姜权宇只能靠播放器,听着那些母亲喜爱的古典乐入眠。
可无论多么昂贵的播放器,多年以来,都无法播放出能令他真正安心的声音。
直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养子,被人像包袱一样丢来老宅。
同样的深夜时分,琴音传来的那一刻,姜权宇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
因为年幼,温时熙弹奏的歌曲十分简单,音色青涩干瘪,节奏也很混乱。
对于多年倾听古典乐的姜权宇来说,这样的“音乐”
,和噪音没什么区别。
可时间轻走,姜权宇忍了这道声音整整三年。
雪光轻轻落下,姜权宇在漫长的回忆中,轻轻闭起眼。
他是整整忍了三年,但也许,那每一个夜晚对他来说,也不是只有忍耐。
来自温时熙的呱噪,像陪伴一样,在每一个星光亮起的时刻告诉他,这个世界对他不只有审视,还有人在和他一起寂寞的前行。
他听着那道琴音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变得越来越顺耳,却又渐渐在琴音中听出,一个孩童的寂寞与恐惧。
肖邦亲自弹奏的纸卷录音,难找得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而后与卖家之间跨国的联络、谈价,每一步都不顺利。
但这样一个礼物可以让那个呱噪的笨蛋看清真相,姜权宇觉得很值得。
只是姜权宇真的没想到,当温时熙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姜言的认可后,竟然会哭那么久。
后悔交杂着烦躁,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在心里不断膨胀。
直到他放下身段,去琴房哄温时熙,听到温时熙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