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了抚那冰冷的玉棺,这才看见那不远处的角落边蹲坐着一个黑影。萧禹商思索了半晌,走了过去。
那黑影是一个人,抑或不能称之为人。那只是一具人的骸骨。
萧禹商上下扫了几眼,才看到那人的指骨之上还有一只玉镯,想来是死前便一直握在手心。萧禹商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靠前了几步蹲在了那具骸骨之前。他突然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只玉镯,随即又脱力般将手垂下。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就是他失踪已久的师傅,东襄的司君,云潇。
云潇没有找到余容,甚至没有去找,他没有离开过昆仑,就这样静悄悄地死在了这里。
萧禹商那么久来第一次放开手中的瓷瓶,冲着尸骸重重地敲了三个响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从小就在他和太傅云昭的教导下长大,云昭只教他皇家礼仪,说起来云潇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师傅。
他年纪亲亲就得遇此生挚爱,却在不久后失去了她,至死也没有再找到过。
萧禹商觉得自己比起他来幸运许多,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温晓回到了他身边。
他深深地凝望了最后一眼,抱起那青花瓷瓶,走回了玉棺旁,躺了进去。
他依旧将瓷瓶紧紧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运起内力将玉棺缓缓合上。光线被无情地赶出去,棺内愈发阴暗,而棺盖内部却显出一行,用血写就,早已干了许久,透出丝丝暗红。
萧禹商眯了眯眼,看清了那行字。
短短的三个字。
活下去。
温晓原本不知道还能见他一面,这是匆忙间写就的吧。
萧禹商不知道温晓是以什么心情写下那句话的。也不愿再去想。
他最终离开了昆仑,带着那从不离身的青花瓷瓶,还有一只温润的玉镯。
他去了黎城,在没人去的桃花林深处盖了一处简易的房子,旁边立了两处坟冢,分别埋着那具青花瓷瓶和那只玉镯。时不时过去说说话。
温时新不知从哪里听来消息找到这里,也时不时地来这边坐坐,站在温晓坟前说说话。
他知道温晓死了是在战争过去很久之后,如今看到了萧禹商,他也没有问他失踪的三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埋在地下,他接受了一切,也同时放弃了质问原因。
万般理由也没办法改变温晓已死的现实。
看到昔年的睿亲王日日隐居此处陪伴着这两处坟冢,他也慢慢地放弃了要将温晓的尸骨带回温家祠堂的想法。
就这样吧。
大家都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寒
“娘亲娘亲,那个萧叔叔怎么没有过来了呀?”
一个小小的酒馆里,穿着黄色相间小夹袄的小女孩儿扎着两股俏皮的羊角辫,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只抓着在帮人灌酒的母亲的衣袖摇晃着。
那中年美妇挑起嘴角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霄儿想萧叔叔了?他可不能时时有空来陪你,自个玩去吧。”
小女孩听见这话,撇撇嘴角放开了母亲,跑到靠门的一张小凳子坐下,把玩着手里那只草编的小蚱蜢,时不时探着头往外看几眼,随即又嘟起嘴角,揪揪手中的小玩意儿。
“老板娘,这小娃娃也真有意思呀,日日都找叔叔玩?”旁边坐着的胖子好像是店里的常客,看见小女孩儿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