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支队伍竟没有丝毫沮丧,那些被火炮轰碎的血奴残骸,转眼就成了其他活僵的餐食,它们蹲在原地啃食着碎肉,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吼。
或许正因如此,这些初僵才始终没能进化成灵族——
它们摄入的血食早已被炮火硝烟污染,充斥着铅弹与火药的气息,灵智的增长自然停滞不前,只剩下愈发浓重的暴戾。
攻不下坚城,暴戾的初僵们反倒生出了分兵的念头。
它们没有章法可言,却遵循着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既然这里啃不动,便去别处找猎物。
于是百万活僵如同分流的洪水,一部分顺着恒河继续向西,一部分转向南方的高原。
可即便分离出如此庞大的队伍,盘亘在德里卫堡外的活僵依旧密密麻麻,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青灰色的身影在旷野上蠕动,仿佛永远也杀不尽的潮水,日夜冲击着这座“永远攻不破的皇城”。
亚穆纳河谷西岸的营地帐篷连绵十里,沙贾汉正对着一堆图纸烦躁地踱步。
出征吐蕃的军队走了快一年,别说带回珍稀木料,连个像样的工匠都没送回来;
泰姬陵的地基早夯实了,可设计图纸还在画师手里磨磨蹭蹭,气得他将玉如意狠狠砸在地毯上:
“一群废物!
连座陵墓的图纸都画不出来!”
他浑然不知,长子达拉舒齐已接管德里皇城,更没察觉危险正顺着河谷的风悄然逼近。
营地外围的卫队忽然发出急促的示警声。
哨兵趴在沙丘后,望着河谷尽头涌起的“灰潮”,惊得手指都在发颤——
按说恒河流域动物虽多,却各有领地,极少集群出现在人类营地附近。
莫卧儿皇帝酷爱狩猎,早划了专门的草场,野狼野象向来只在中游区域活动。
可眼前这群兽类竟疯了似的往上河谷冲,更诡异的是,野象、野狼的洪流里,竟混杂着野狐、野兔、野狗,甚至连平日里见人就躲的仓鼠都吱吱叫着往前涌,小兽们踩着猛兽的蹄子狂奔,全然不顾被踩碎的风险。
“不对劲!”
卫队统领猛地拔刀,
“这些畜生眼睛是红的!”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野狗已扑到营地栅栏前,青灰色的皮毛下肌肉虬结,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野象象牙上挂着血淋淋的碎肉,而它身后,无数青灰色的人影与兽影正汹涌而来。
卫队不敢怠慢,立刻将拒马桩拖到营地外围,尖利的铁矛斜指天空,又派快马往行宫飞奔汇报。
此时的沙贾汉刚在美人的轻语中躺下,正准备眯眼睡个午觉,侍卫长却带着卫兵急匆匆掀帘而入,将河谷里兽群的反常景象一五一十禀报。
沙贾汉猛地坐起身,锦缎睡袍滑落肩头,脸上满是震惊:
“你说什么?
野象野狼带着小兽集群狂奔?
还敢靠近营地?”
莫卧儿的史书里从未记载过活僵这类生物,卫队也辨不出那些青灰色的影子是人是兽,只当是地震或山洪前的异象。
沙贾汉皱着眉摩挲胡须,终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