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舒从迷茫中醒来,立于初云阁那面大大的铜镜面前,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红了一片。便是不想,也知这是那位“医术圣手”柳念念的杰作。
钟子舒不由苦笑,今日可算是丢脸了。
让向来风·流倜傥的钟大人出了糗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季府与伍薏采下绽放正好的白菊风晾,以做白菊清茶。
为防钟子舒打击报复,念念这几日都老老实实在季府陪着伍薏,不踏出大门半步。便是钟子舒找上门来,也有季淮拦着,不让他踏足后院半步。
而再见到钟子舒时,是在刑部的义庄,除去笑闹,几人都换上了一副严肃表情。
按说遥安城内出了命案,若非重大或者疑难案件,一般都是交由刑部职位稍低的官员处理,案件完结后,呈上卷宗由上级复查。
今次这桩命案直接被移交钟子舒处理,它的特殊之处在于,死者中的毒似与季淮中的毒是同一种毒药——气血翻涌,血流加速,终是血管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初闻这起命案之时,钟子舒也不敢确定死者死因是否就是季淮中的那种毒,便让季淮带着念念赶来刑部验尸。
府衙的义庄一般都是一间大屋子,里面摆放十来张木床,覆上白布,屋子一般都用黑纸或者黑布将门窗糊好,留有几个小的通风口。
而刑部的义庄则不同,它是在刑部大牢旁侧建了三排小木屋,一排十二间。因每间木屋只停放一具尸体,所以木屋并不太大。
念念此时正立于一间木屋,面上覆着厚厚白巾,手上拿着特制的小刀,垂眸认真看着研究着身前的尸体。
片刻后,念念收了手中的小刀,抬眸看了季淮一眼。季淮倒不急着问她结果,接过木屋外下属手上的铜盆,捧至念念身前,供她净手之用。
念念洗过手后,摘下面上的白巾,一边向木屋外走去,一边道,“他面色暗红,身上血脉按之软绵,手背上划一小口,可见淤血溢出。这些征象看来,用在你身上的毒是一样的。”
钟子舒抚着下颌,疑惑不解,“死者陈致,是个普通商人,与季淮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陈致体胖,季淮俊朗,两人身形上看着也不像,刺客为什么要对陈致下手?”
念念脚步匆忙的走出刑部,季淮与钟子舒以为她有了什么新发现,忙忙追上。直到出了刑部念念才放缓了步子,季淮问道,“可是有什么线索?”
念念摇头,顺势白了季淮一眼,“即便我是大夫,义庄那样阴冷的地方呆久了也会有些害怕的,不行吗?”
跟着出来的钟子舒见这边没有什么线索可寻,转身便准备入刑部大门,“陈致的尸身是刑部以查案为名向陈家强要来的,现在没什么可查的了,我派人去通知陈家人来领尸。”
季淮也转身跟上了钟子舒,走至一半,才忽然止步,回头看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过来的念念,凝眉想了想,道,“我总觉
得杀陈致的与杀我的不是同一个人,我想再了解下陈致的情况,你……”
念念十分纠结的跺了跺脚,又想了想才道,“除却验尸看病,其他的有你这个聪明人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去陪着伍伯母喝喝茶,聊聊天。”
之前两次案件中有念念的参与,是因为那两起案件多少都与她有些关系,这次的案子中不论是人或者物都与念念没了关系,本就不太喜欢侦案的念念自是不想再参与,能来帮忙验尸已是做得尽义。
即便季淮想与念念多些接触,现下也不拉着她加入这个案子的侦办。只得点点头,嘱了她几句路上小心之类,便放她回了季府。
念念却没有回季府,去了一家茶楼,要了个雅间。
念念在雅间安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虚掩的窗户便被推开,似只是一阵风拂过,屋内便已经多了一个人,此人着一身寻常百姓衣服,除却身手敏捷,倒也看不出与场常人有何区别。
待他关好窗户转身面向念念时,念念发问,“你的轻功如何?”
下属想了想,“尚可,但非顶尖。”
念念闻言皱眉,“那轻功比你高的人很多?”
下属细一想便知念念此问的意思。念念虽行走江湖,可身边总有他们这些属下护着安全,她自来是不关心谁的武功高低这些问题。现在能让她关心的,便只有半个多月前袭击季淮那个轻功极高的刺客。
“小姐可是要属下去查那个刺客?”
念念摇头,“我随口问问罢了,我只是想不通,一个这样的高手会和一个普通的员外有什么深仇大恨。季淮说……凶手不是同一个人……”眸光暗了又亮起一丝光彩,“倒也罢了,刺客的事,季淮他自己能处理好,我们插不上手。”
念念紧皱的眉却未有一刻得以舒展,“在季淮身边总是经历命案,未免太露锋芒被他怀疑,这次的案子我不掺和了,找个合适的时间,离开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