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二小姐在寺中亦不忘勤学,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第七章
李夫人努力抑制着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矜持地拿着团扇轻摇,眼中的得意与自豪却如何也掩不住。
不愧是她的女儿,即便养在深寺,也是要比普通的闺秀强上许多。
徐见伶谦逊地再次福身还礼,声音柔顺:“小女子拙作,承蒙各位谬赞,实在惭愧。”
越劲衍亦微微颔首。
温和地看向徐见伶,欣赏、却也仅止于欣赏,如同欣赏一幅精妙的画作,或是一株开得正好的花卉,并无太多波澜。
他轻声对身旁的友人道:“徐二小姐才思敏捷,诗境开阔,颇有林下之风。”
觞杯再次被放入溪中。
之后,它又陆续在几位素有才名的公子和小姐面前停留,各有佳作问世,引得阵阵喝彩,气氛愈发热烈。
徐银朱紧张地盯着那漂浮的酒杯,心中默念。
只盼能有一次机会,让她也能在人前展示自己。
或许……或许就能入了哪位夫人的眼,或是引起某位公子的注意。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虔诚的祈求,那酒杯竟真的在她面前打了个转,缓缓停了下来。
徐银朱心头一喜,强压下激动,连忙起身。
她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反复斟酌、练习了无数遍的婉约词吟出。
女子刻意放柔了嗓音,让语调显得缠绵悱恻,词句也算得上清丽婉转,将一个怀春少女的微妙心事勾勒得颇为动人。
吟罢,场中响起了颇为给面的掌声,几位与戚夫人交好的夫人出声夸赞了几句“徐大小姐好文采”、“心思细腻”之类的话。
徐银朱悄悄抬起眼。
飞快地掠过那位吏部侍郎家的李公子。
见他似乎正与旁人说话,并未特别注意自己,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喜悦顿时凉了半截,失落地垂下眼帘,默默坐了回去。
觞杯几经流转。
就在商玉婙暗自祈祷这恼人的游戏快点结束,那木头杯子仿佛故意与她作对一般,晃晃悠悠,竟又一次停了下来——
而且,正正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瞬间,刚刚还分散各处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商玉婙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起身,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玉婙愚钝,不善诗词,恐扫了诸位雅兴。只能背诵一首幼时启蒙的《春晓》,聊以应景……”
说罢,她也不等众人反应,便用那平平无奇的语调,快速将诗词背了一遍,然后坐了回去。
周围响起些许轻笑。
这诗……未免太过寻常,甚至可说是稚嫩了。
徐见伶心下放松。
果然,商户女就是商户女,哪怕在府中养了几年,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李夫人更是彻底放下心来,只觉得商玉婙今日这陪衬做得极好。
徐银朱对比商玉婙,想起自己方才还算过得去的表现,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点优越感。
即便有几分颜色,内里终究是空空如也,不足为虑。
徐银朱侧过头,对身旁的一位小姐低声软语:“表妹妹她性子腼腆,又是初次参加这等宴会,难免紧张,大家莫要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