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入口的门槛湿滑而高耸。
齐小川本就虚脱的腿脚被猛地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唔!”他低呼一声,额头重重撞在周砚的后背上。
那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海水的咸腥,毫无遮挡地冲入他的鼻腔。
比在甲板上时更清晰、更刺鼻。
新鲜的伤口被外力挤压,哪怕隔着湿衣,齐小川也能想象到那皮肉翻卷处骤然传来的剧痛。
周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像被激怒的猛兽瞬间绷紧了肌肉。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抓着齐小川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几乎要嵌进对方血肉里……
随后,硬生生稳住了两人踉跄的身形。
“看路!”低沉的呵斥声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
齐小川猛地缩回撞疼的额头。
心脏因为惊吓和后怕,还有那猝然放大的血腥味而狂跳不止。
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撞上去时,周砚后背肌肉那瞬间的痉挛。
那伤口……肯定更糟了。
“对、对不起……”他慌乱地道歉。
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被舱门外的风雨声吞没。
脸上一阵火烧火燎。
一半是撞疼的,一半是羞窘和对自己笨拙的懊恼。
刚确认了心意,就给对方添了新的麻烦,很可以!
周砚没有回头,只从喉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听不出是接受还是更深的烦躁。
他不再停顿,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齐小川拉进了船舱通道。
舱内的光线骤然变暗,只有壁上几盏摇晃的灯光投下昏黄的光晕。
雨水顺着两人的衣角滴落,在木质甲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通道里弥漫着木头、海水和人体汗味混杂的复杂气息。
但齐小川鼻尖萦绕不去的,依旧是那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周砚的血腥气。
他被动地被拉着往前走,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粘在周砚的后背上。
昏黄的灯光下,那撕裂的衣物下,伤口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雨水冲刷掉了一些表面的血污,反而让那些深深扎入皮肉的尖锐木屑和翻卷发白的皮肉暴露得更加清晰。
暗红色的血丝正缓慢地从一些木屑周围渗出,在湿冷的皮肤上蜿蜒爬行。
每一次周砚迈步,那后背的肌肉线条在湿衣下起伏。
那些木屑也随之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更深地刺进去,或者带出更多的血肉。
齐小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喉咙发紧。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为厌恶,也不是因为晕血,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窒息的揪心感。
这人……真的感觉不到痛吗?
还是说,他早已习惯了将痛楚压在冷漠的表象之下?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依旧冰冷强硬,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