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殿外的铜鹤香炉已飘起缕缕青烟,秦斩踏着石阶入朝时,正撞见太史令捧着竹简匆匆而过,见了他便驻足低声道:“将军可知,昨夜三皇子府的人全撤了,城西那处被封的药材仓,今早已经解了锁。”
秦斩指尖顿了顿,想起昨日在御书房外听到的君臣对话,眸底掠过一丝了然。他刚踏入大殿,便见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三皇子赵珩站在队列末尾,往日里总是微扬的下巴此刻压得极低,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攥得发白。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的唱喏,嬴政身着玄色龙袍走上御座,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秦斩身上:“秦斩,昨日你说医馆在雍城的分馆被当地官员刁难,药材运不进去,可有此事?”
秦斩出列躬身:“回陛下,确有此事。雍城县令称需三皇子府的手令才能放行,可分馆弟子跑了三趟皇子府,连门都没进去。如今雍城有流民染了风寒,若药材再延误,恐生祸端。”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赵珩的脸瞬间涨红,忙出列辩解:“陛下,儿臣从未下过此令!定是雍城县令擅自揣测,与儿臣无关啊!”
嬴政没看他,反而转向站在另一侧的素问:“素问副署长,医署自设立以来,屡屡遭权贵干涉,前有旧医署官员质疑新规,现有皇子门下阻挠药材运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素问一袭素色医袍,站在满朝文武中显得格外清雅,她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医馆之责在救死扶伤,若处处受权贵掣肘,何谈‘分级诊疗’覆盖乡镇?何谈护百姓安康?臣以为,当以律法明定医馆自主权,任何人不得擅自干涉医馆事务,包括皇子宗亲。”
“说得好!”嬴政重重拍了下御案,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朕设医署、建医馆,为的是让大秦百姓有病可医,不是让某些人把医道当成争权夺利的工具!”
他的目光扫过赵珩,吓得赵珩膝盖一软,当场跪倒在地:“儿臣知罪!儿臣不该让府中下人插手医馆事务,求陛下恕罪!”
嬴政冷哼一声:“你可知,你府中管事私扣雍城药材那日,当地有三个流民因无药可治丢了性命?医署的手记上,每一笔都记着百姓的生死,你担得起这罪责吗?”
赵珩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儿臣……儿臣糊涂,求陛下给儿臣一个改过的机会!”
“机会?”嬴政放缓了语气,“朕可以给你机会,但大秦的百姓不会次次给你机会。从今日起,你闭门思过三个月,府中所有参与干涉医馆事务的下人,一律交由大理寺处置!”
“谢陛下恩典!”赵珩如蒙大赦,叩首后便被内侍带了下去。
嬴政随即看向群臣,声音掷地有声:“今日朕要在此颁下旨意,重申医馆自主权——其一,医馆的药材采购、诊疗方案、弟子任免,皆由医署自行决断,任何官员、宗亲不得干涉;其二,各地官府需配合医馆事务,若有故意刁难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惩;其三,医署可直接向朕奏报事务,无需经过其他部门转达。”
他顿了顿,命内侍将旨意誊写多份:“这份旨意,要张贴在咸阳城各门,还要快马送抵各郡县,让全大秦的人都知道,朕护着医馆,就是护着大秦的百姓!”
殿内百官齐声应和:“陛下圣明!”
散朝后,秦斩与素问并肩走出大殿。晨光已穿透晨雾,洒在宫门前的石板路上。素问望着远处医馆方向飘起的炊烟,轻声道:“有了陛下的旨意,往后乡镇医点的药材供应,总该顺畅些了。”
秦斩点头,想起昨日去雍城查看时,流民们捧着空药罐哀求的模样,眸色沉了沉:“只是三皇子虽收敛了,难保其他权贵不会效仿。往后医馆的事,咱们还得多上心。”
正说着,太医院院正匆匆追了上来,手里捧着一卷医书:“素问副署长,这是修订后的《乡镇诊疗要略》,还请您过目。如今有了陛下的旨意,太医院也愿全力配合医署,绝不再让权贵干涉医道之事发生。”
素问接过医书,指尖拂过书页上工整的字迹,心中一暖:“有院正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咱们一起努力,定要让大秦的每一个百姓,都能看上病、吃上药。”
三人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一队骑士簇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停下后,太子赵扶苏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秦将军,素问副署长,这是各地乡医的考核名单,父皇命我转交医署,往后乡医的资质认定,便全凭医署做主,太医院只负责协助,绝不插手。”
秦斩接过公文,见上面盖着太子印玺,不由笑道:“太子殿下如此支持,医馆的事定能事半功倍。”
赵扶苏摇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医馆是大秦百姓的依靠,我身为太子,自然要护着。往后若再有权贵敢干涉医馆事务,不用等父皇下令,我第一个不饶他!”
素问望着眼前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最初设立医署时的重重阻碍,到如今朝廷上下齐心协力支持医馆,这一路走来,虽历经波折,却也收获了无数人的认可与支持。她抬头望向天空,晨光正好,微风不燥,仿佛连空气都带着希望的味道。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医馆事务将就此步入正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平静。
几日后,秦斩接到密报,称雍城医馆的药材再次被扣押,这次扣押药材的竟是当地的驻军将领。秦斩眉头紧皱,立即进宫面见嬴政。
“陛下,雍城驻军将领以‘防范流民作乱’为由,扣押了医馆的药材,还将前去交涉的医馆弟子打伤。”秦斩将密报呈给嬴政,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