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西厢房外,还魂栀枝叶编的篱笆上挂着水珠,在晨光里闪着亮。
许念昭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
这几日朱衽的残魂没再作祟,她倒能清明地想些事了。
窗外传来许晨背书的声音,少年郎的嗓音朗朗的,像极了当年的大哥许铮。
“该了断了。”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角,从砖缝里摸出个油纸包。
那是她早早就藏好的药,是宁王残魂教她炼的,说是能“净化”一切,其实是同归于尽的毒药。
她把药混进剩下的麦饼里,刚要往嘴里送,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铮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出锅的糖糕,热气腾腾的。
“念昭,尝尝?”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声音很轻,“你小时候喜欢这些糕点。”
许念昭看着糖糕,忽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大舅舅,有些债,总得自己还。”
她抓起麦饼就往嘴里塞,许铮扑过来抢时已经晚了,药饼已咽下半块。
“傻孩子!”许铮抱住她,手都在抖。
许念昭靠在他怀里,气息渐渐弱下去,后颈那团黑气却突然暴涨,发出凄厉的尖啸。
就在这时,窗外掠过一道金光,是小翠鸟衔来的还魂栀花瓣,落在念昭眉心。
那是许怀夕特意让它送来的,说若有不测,可用花瓣镇邪。
花瓣化作一道光,钻进念昭体内。
黑气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彻底消散了。
念昭的眼睛亮了亮,看着许铮,轻声说:“大舅舅,我好像……看见我娘了……”
她的手垂了下去,嘴角还带着笑。
***
雷公山的云雾里,沈万墨站在一块悬石上,白衣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
他已回天界三日,却总在梦里看见阿香。
那个断了臂、成了哑巴的姑娘,在祭坛边跪着,用仅剩的左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冰冷的石板。
他是天帝之子,历劫时托生于江南沈府,成了沈云岫名义上的大哥。
人间的记忆像场模糊的梦,可梦里阿香那双含泪的眼睛,却清晰得像刻在心上。
那年他被流放后他差点死在沙漠里,是阿香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