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
楚音的声音清冷,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陛下,眼前这具铁甲双儿便已证明,墨羽不仅有能力融合,更已付诸实践!
即便是尸身,亦是亵渎生魂!更遑论,他如何证明那狂暴失控的兽魂之中,未曾掺杂残魂怨念?”
她对着宣佑帝深深一拜,声音带着金石之音:
“陛下!墨羽此举,泯灭人性,亵渎生魂!若只是研究失败尚可斟酌!但他明知活人融合乃阴毒邪术,却依旧以此法炼造铁甲双儿囚禁墓中多年!这是残忍!是魔道!此次机甲失控杀伤无辜百姓,更是证明其术法凶险万分,贻祸无穷!其心可诛,其行当灭!臣女恳请陛下,严惩墨羽!彻查其所有造物,焚毁一切涉及活人生魂的禁忌之法!永绝此患!”
楚音的话掷地有声,在肃穆的御书房内回荡。地上的铁甲双儿残骸,此刻仿佛成了最有力的、无声的控诉。
宣佑帝的指节在紫檀御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神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在楚音沉静的容颜和墨羽紧张焦灼的脸上来回扫视。
“魔道……残忍……”宣佑帝喃喃重复着楚音的话,目光最终落在那狰狞的铁甲双儿残骸上,沉默了良久。就在墨羽脸上闪过一丝庆幸,楚音心头微沉之际——
宣佑帝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莫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
“楚音,你所言……于情于理,确凿无疑。”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直射楚音心底最深处,“但,你可知道……你的夫君封凛霄……是如何死的?”
楚音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我夫君……死于苍岭……”她下意识地回答,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苍岭?”宣佑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与苦涩,“那场所谓的大战?呵……”
他目光越过楚音,仿佛穿透了御书房的墙壁,投向遥远而险恶的北境,语气沉痛而充满杀机:
“他真正的死因,并非死于南锦城可能的阴谋猜忌,亦非死于北狄异族的刀兵……他是死在……眼前这种东西手中!”
宣佑帝的手,猛地指向铁甲双儿!
“死在,真正的铁甲军阵之下!”
“北境之北,极寒之地,千机城!那里……才是一切祸患的源头!”帝王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近乎忌惮的深寒。
“千机城内,有完整的古炼金术和机关术传承!其真正的掌控者,早已放弃了人躯!他们操控着难以计数的、远比墨羽这些破烂玩具更强大、更恐怖的战争傀儡——铁甲傀儡大军!”
“这些铁甲傀儡,才是真正的魔道产物!其核心驱动,非魂非魄,乃是集天地煞气、地脉阴戾,辅以秘法炼就的傀儡魂晶!它们不知疲倦,不惧伤痛,冷酷无情,只知杀戮!”
宣佑帝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提高:
“封凛霄的苍岭血战,朕后来才得确切秘报!
他遭遇的根本不是什么北狄伏兵!而是千机城操控的一支规模庞大的铁甲傀儡先锋军!他被……活活耗死在钢铁洪流之中!他的四大狼将,他带去最精锐的狼骑……”
宣佑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与恨意:“都在与那些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钢铁怪物死战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连尸骨都被冰冷的铁蹄踏得粉碎!挫骨扬灰!”
“陛下……如此邪术,不该存在。”
宣佑帝猛地将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收回,再次落到墨羽和那铁甲双儿身上,带着浓烈的不甘与冷酷的抉择:
“墨羽之术,虽入歧途,阴损残忍,固然该惩!然其根源,至少脱胎于机关造物本身,尚有可引之处!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