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没有把魏情杀死,有个知情的人聊一聊彼此知情的过去,亭娘竟像在冬日里看见了一朵荷花那般叫人惊喜,叫她萎靡的岁月也生出一些颜色来,下手的山壁轻了些,挥去的浓雾也薄了些。
“三百年前,老身见过魔君的像,塑走形了。”亭娘盯着魏情的眼睛看,“或是小君的眼要比魔君的大,比魔君爱笑些。”
“是吗?”
魏情肩扛乃牙回想了一下三百年前的魔君观,塑像的那阵子他好像老是哭,不是为着太子梅不搭理他,就是为着司徒悯灯不搭理他,哭来哭去,眼睛不是小,是肿了。
“大概是魏情更乐呵。”
“老身也觉得是。”亭娘附和。
“啧!”魏情反应过来,枪头指向拱桥,“你还没交代为什么和木真狼狈为奸!你晓得邑州如今天寒地冻死了多少人吗!讲!怎么化解寒气!”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时间久的魏情觉得亭娘的篮子里的野菜都生出了腿从桥上朝自己跑来——嗳?!不是幻觉!
那两棵菜朝着魏情飞奔而来。
“此物乃老身与鬼王结缘之物,现世赠予魔君转世。”亭娘还站在桥头,“寒气无解,老身以此换木真的护心不死之龙鳞。”
魏情冷眼,语气平平:“他给你了吗?”
亭娘抿唇,摇头。
魏情顿时火冒三丈:“要死了,你信他?你怎么信他!你竟然信他?!”
“老身活了三百三十一年,第一次被戏弄。”亭娘看上去并不恼羞成怒,似乎已经接受了被骗的事实,“据说小魔君喜欢吃人肉,但是被冻死的人都不会太好吃,所以木真吃得不开心,也算是老身的慰藉了。”
“……”
“扶戎大帝。”
“……”
魏情没想到自己方才随口一说,这活了三百年的老人精就喊了出来,
怪尴尬。
亭娘又唤了一句:“小君,为何不语?”
“小君在想怎么收拾你。”魏情直白而犀利,“你助纣为虐的罪也不是一条两条了,我打人从来不看年纪,三岁还是三百岁一样都打!而杀人只看一条,是否咎由自取!”
乃牙从肩上旋落,一瞬垂握在右手手心!魏情提枪点地朝桥头飞身朝亭娘而去!
桥头如梦如幻的一刺就破,水中月,波纹粼粼的晃两下便还是那样。
亭娘道:“小君这是要杀我。”
“不明显吗?杀太晚了!你为阿兰害了多少幼子!”魏情神色冷冽,“敢不敢数与我听!”
乃牙随心一动,继而化为千枪!利芒隐隐,伺机而行。
“三千四百二十五名幼子,已凝长生丹二百零六粒。”亭娘果真数出来,“傀儡俘一千零八名,余下便由相国所供,小君如此,是不是要弑父?”
“弑父而已,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虽已有心理准备,这些数字报出来的时候,魏情心里仍然是免不了大吃一惊。亭娘并不会坐以待毙,她藏身的洞穴四通八达,被魏情用乃牙分身已封了七七八八,魏情能察觉到她逃窜的方向。
这是个擅长苟活并不擅长应战的老人精。
“乃牙!万钧!”
魏情令下,乃牙千发重影一晃,直接裂变分出万钧之势!在魏情垂手的瞬间朝八方散尽,金光凝进土墙,几乎是瞬息就锁住了亭娘所在!
腐朽的老树一般扎根在土里,亭娘并不年轻也不貌美。
“我借东方情白的丹元打架,是不会输掉的。”魏情并没有任何胜利的高兴,万钧凝成本体乃牙一杆,正握在他的掌心,枪尖指向亭娘的头颅,“今为鬼王肃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