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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魏扶戎魏情夫君（第1页）

谢徴被困在书殿的第二夜，送饭的宫人带来了三个消息，一说裴令史已下葬南山，二说帝师付闻问投炉自尽，三说魏女公子接了圣旨，择日与陛下完婚母仪天下。

那宫人面貌生的漆黑，令谢徴想到了同为昆仑奴出生的太乌。他在初夏时节裹了两层棉裘靠在书架的角落，问宫人：“陛下是谁？”

宫人小心地瞥他一眼，搁下一碟温热的糖包：“请储上用。”

谢徴置若罔闻：“陛下是谁？”

见这般，那宫人便再不理他了，起身在书殿里来来回回的检查，避免遗留下某些尖锐之物，被这失去神志的废储所利用——昨日早朝，帝储谢徴跪拜陛下，留得姓名废为庶民。

“小人告退。”

砰——

合门声后，紧接着是落锁声。

谢徴攥紧棉被的手一松，厚重的两层从背后滑落下去，薄汗早就浸湿了青衫。浑噩的眼神也瞬间清明起来，目光越过红门黄窗，似一下就擒住了夜色里最为不堪的忌惮。

他拿了个糖包咬下，里面还是柔软绵密的馅儿，从前这味道是魏有虞最爱的，做糖包的厨子也是魏相府邸里带进宫来，如今却能送到他的手上。

魏有虞在宫中比从前要多出许多权利了。

谢徴想，这糖包就是她的信。

似见到一张哭哭啼啼的小脸，成日里跟在后头喊“哥哥哥哥”，要么就是喊“嘉春嘉春”，总穿住一身灿烂的水红色，来也兴致，去也兴致。

——“若你有出宫的那么丁点可能性，就要看另一人……魏有虞肯嫁阿兰为后，直到他们的孩子降生。”

谢徴喉中的糖包梗阻，将他一噎。

裴嘉春下葬南山，南山陵乃历朝历代丰功伟将的身后之所，而裴嘉春是戴罪之身。

阿虞答应了魏仁择什么，才为裴嘉春换来最后的体面？

谢徴一瞬生出来庞杂的思绪。

宫人说帝师付闻问投炉自尽，为何？谢徴鼻酸，再想到老师的面容，就是两日前他不顾礼仪和规矩的翻窗之举，临别一句“阿徴，你能活”，彼时谢徴铮铮一副倨傲骨，不肯细问不肯哭，却没有想到那是老师在和自己告别。

就像魏仁择说的：“错了，舍不得你死的人不是我，阿徴。”

现今谢徴才算明白，那人是老师付闻问，他答应了魏仁择或是阿兰，要用他的命去换自己的命。

“他还说了一句……”

谢徴双手撑在长案上，低着头注视着铺展开的一幅残卷，糊花的字在扭曲，直到一滴温热的泪水砸进指缝间，眼神清明一瞬，又开始模糊，然后再掉下一滴泪……以此反反复复，泪水如幕。

案上的烛是带兰香的青蜡，融烛像凝结的瀑挂在铜架的金光上，跳动的火光照过谢徴的面庞，鼻尖被泪澄洗过的朱砂痣，也不太像是刺生生的一粒血了，像将垂的暮日。

吱——

后窗有响。

谢徴闻声而动，迅速抬袖拭去了满脸的泪痕，回身瞬间，一只手迎面伸过来，托住他的后脑，将他的脸捂进了温热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