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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秃子你简直是癫了（第1页）

翌日破晓，魏情在辜江河岸送别谢徴，南下的船队足有十艘，除了中州派来接应的，一大半都是赤鲢最精锐的水师。

山色空濛，云天无际，缙朝的玄旗飘扬在帆的顶端，中心大船的甲板上，谢徴于四轮车上拢起双手，像握住了一个不存在的酒盏。

他执“酒”遥对魏情颔首一拜，笑意缱绻：“饮水辜江如甘酿，敬你！”

魏情眼光一亮，仿若眨眼间回到了去年他们抓捕科勒达从北襄逃回来的那个夜晚，简陋的筏子撞破冰层，月辉照辜江，自己浑身湿透的在筏尾，举起手臂做了一个幼稚的游戏，谢徴附和了，他说——

“月色佐酒，天上地下难竟此夜……”魏情抬起手臂握出个“杯”来，从回忆里复刻他的话，一顿，笑道修改，“朝曦佐酒，天上地下难竟此时，敬阿徴。”

他们扩大的袖子在江风里翻飞流转，长号的嗡鸣声吹皱了水面，涟漪一圈圈的粉碎了交缠的视线，魏情仍然保持着姿势没变，忽地，他看到有一抹轻红色顺着甲板的侧道往后跑。

魏有虞的裙摆开的热烈，她挑开帷帽，大声地喊：“哥哥！你放心！祝你顺利！祝你快乐！”

魏情放下手臂甩了甩衣袖，朝那个方向踢过去一颗石子。

“你们昨夜到底去哪里了？”

翟巡顶着发乌的眼圈，用鞭子戳了戳魏情肩膀，道：“百里征月和翟玩的事查到一半就走了？谁教你这样干的？”

“没人教我。”魏情打了个哈欠，把翟巡的鞭子抢过来绕了个圈塞回他的腰上，然后远远跳开，“大将军年纪不轻了，总发脾气活不长，少气少气！”

翟巡看他利落跨马就跑，在后头高喊：“施人韦找你！看见他没有！”

阿狺的马蹄快的像闪电，问话擦过魏情的耳垂就被甩碎了，他追着火红的朝霞顺着辜江的分支河流跑，摸了摸黄白的鬃毛，吩咐道：“好阿狺，咱们去秃子家！”

百里征月的父亲曾任邑州刺史，几年前被调往万州任同职，举家迁万州，万州城是北地三州占地面积最大的城，位于邑州东南，隔着一片荒蛮的郊野，不远不近。

魏情到的时候，百里府邸门外聚集了非常多人，他站在阿狺的背上往里看，被人群包围的正中央，那蓝眼小秃子就杵在阶梯下，有俩小厮提着扫帚将稀薄的灰尘朝他扫去。

魏情疑惑的又看了一眼牌匾，没错啊，缙字写着“百里府”。

“大公子真的不在！小公子你快点走吧！”

一个年长些的男丁走下来，似乎是管家，他道：“夫人的病又严重了，小公子行行好，上山去吧啊，上山去吧。”

百里悯一已经换掉了昨夜布满血迹的衣裳，此刻冷漠的拾眼：“我要见哥哥。”

“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什么都听不懂吗？”另一个年轻女人从门内出来，扯着手帕指着百里悯一的鼻子，“人都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倒好，哥哥和母亲当年救了你，你是没有半点良知的！这些年来送你上山，你屡次违反门规回来，你分明知道自己不详！你冲撞了母亲你懂不懂啊！”

百里悯一道：“我要进去找哥哥。”

“哥哥不在！”女子激动的尖叫，“你休想踏进百里家门一步，你真的要把母亲逼死吗！”

百里悯一朝前走了一步，扫帚腾灰的动作更快速了。

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细碎的话语里，魏情听到了一些始末。

不外乎是百里夫人病重了，刚好百里悯一突然出现，他们把病重的原因再次归结于蓝眼秃身上，归结于他近妖般的蓝色眼珠子。

蓝眼秃是百里征月捡来的，这事魏情一直都知道，大概是十六年前，征月迟了一个月才来预院，当天夜里就和上游还有自己，说了一晚上的弟弟。

年幼的百里征月小脸上挂着兴奋和狂喜，描述他如何在河用鱼钩钓上了一个婴孩，描述那个婴孩有蓝色的漂亮眼珠，他不哭也不闹，青紫的小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衫。

后来征月用足足一个月才说服家里收养了这个奇怪的婴孩，起名悯一，给他百里家二公子的身份。

再后来几年，魏情总听征月说他母亲的身体不好，有一回逢神需门的仙师过门卜卦，占得悯一不详，于是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往了深山，成为了神需门的弟子。

话说魏情从征月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百里家对蓝眼秃不待见，却并不知道会不待见到这个地步，众目睽睽，扫帚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