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去哪。”
“新月饭店。”
——
车泊在新月饭店门前,门童躬身迎候。
张九思率先下车打开门,黑衣袖口无声抵住车门上沿,另一只手已稳稳递出。
墨镜边缘映出她递卡的剪影,门童恭敬接过,只飞快地扫了一眼,便立刻请入。
张九思的目光在那卡面细微的“解”字上停留一瞬,却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
饭店内里是另一种时间沉淀的奢华,头顶的琉璃灯,雕花梁柱,不愧是百年老店。
身着素色旗袍的侍者引他们登上二楼,个个步履轻盈,落地无声。
雅间垂着湘妃竹帘,紫檀木的桌上,一只素雅的汝窑茶盏正氤氲着热气。
“我要见你们的大堂经理。”
侍者添茶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低眉顺眼地应了声“稍等”,身影悄然退入帘外。
盛葳摘了墨镜,随手翻开菜单,扫过价目栏那一连串的几个零,惊得她眉梢微挑。
解语臣说得还真没错,这儿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最好味道不要让她失望。
她抬眼,看向如同青松般伫立的张九思:“你站着做什么?有凳子不坐,笨。”
张九思身形未动,他发现有人在偷窥。
盛葳不再多言,勾选了几样菜,刚放回桌面,竹帘后伸出一只手无声地将其收走。
果然有听奴……盛葳心底了然。
但她更在意的是那大堂经理,此人与九门有关,尤其是与那位已作古的张大佛爷。
就是不知能从他口中探知到多少尘封往事,她讨厌跟人交涉,却又不得不如此。
正思忖间,廊道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张九思几乎是瞬间绷紧,悄然挪动半身,此人脚力不弱,想必也是个练家子。
盛葳也捕捉到空气里的异样,是上等的檀香燃烧的余韵,还裹挟着一丝皂角清气。
这人……怕不是刚上完香还洗了个澡才过来的,什么毛病。
包厢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声推开。
穿笔挺西装的男人立在门口,身形颀长,面容年轻,眉眼沉静,唯有眼尾几道极淡的细纹,泄露了那远超样貌之外的沧桑。
这种沉甸甸、像压着几百斤过往的眼神她见过好几次,所以,他也是个张家人。
他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指间盘捻着串老山檀佛珠,张九思松懈了一瞬但仍没动。
盛葳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侧过脸,两人目光径直交汇的刹那——
“啪嗒”。
是他手中那串捻得熟溜的佛珠,极其突兀地停滞一瞬,快得如同错觉。
镜片后的瞳孔极快地收缩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像是大白天突然见了鬼,又像是认错了人,所以惊疑不定。
那人飞快地调整异样,手指和表情又恢复流畅,让盛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她压下心头掠过的异样,不动声色道:
“先生姓张?”